第246頁
2023-09-20 16:34:22 作者: 花下殘棋
陛下的性子,極少私自做些什麼,然一旦動手,絕不會留半分餘地。
燕王坐在邊上,大氣也不敢喘,又不敢在此時觸他霉頭,停了先前的事侯著,連飲茶也帶了幾分小心。
半晌,才說完了今日的事,低著頭退了出去。
顧禎看著那幾封奏疏便覺得厭煩,早前留有兩分餘地,不過是想看他們還能玩出什麼來,或是有什麼人在背後指使。
然懿懿已經知曉了,再拖下去毫無意義,她這樣的性子,嘴上說著無礙,心裡只怕都氣成什麼樣了。
沒幾日就是元日,總得在這之前處理好。
要新歲了,他同懿懿,也該是新的一歲。
作者有話說:
別人被忽視排擠:悄悄發育
趙辰被忽視排擠:悄悄變態
第93章 盒飯
歲末時, 一連下了數日的雪。
紫微宮被一層厚厚的積雪覆蓋,屋檐瓦頂布了片晶瑩,泛著幾點細碎的光。放晴後,自窗牖朝外看去, 可瞧見明亮的日頭。
趙懿懿特意叫人留了延德殿的雪, 一片紅梅映著白雪, 煞是好看。
本來叫人搬了把躺椅到花架下,連糕點茶水都已經備齊,打算賞上半日的雪, 卻有侍從稟報,汝南大長公主過來了。
「舅母難得來一趟。」趙懿懿擱了茶盞, 溫聲道了句免禮,令人在邊上也安了個位置,朝來人笑了聲, 「聽聞舅母前幾日感了風寒, 還從宮裡召了太醫過去,可好些了麼?」
汝南在一旁的楠木雕花交椅上坐了, 輕聲回道:「服了幾貼藥,已然大好,這才敢往宮裡來呢。」她朝周遭看了圈,笑問,「怎的沒見著端端。」
趙懿懿說:「這幾日雪堆得厚,她心裡痒痒,央求了好一遭,出去瘋玩去了。」
若非傳召, 命婦進宮必得先行遞帖子, 她這兒沒收著汝南的帖子, 也沒傳過,那便是先去見了別人。
如此想著,趙懿懿因而問她:「舅母今日,怎麼得空進宮了?」
汝南回道:「是太后召我來,問我京中各世家裡頭,有哪些個出色的兒郎。」
趙懿懿神色一頓,默然不語。
汝南大長公主為兩代帝王寵愛,即便如今地位一落千丈,人脈與聲望,也不是旁的命婦所能及的。若論誰家女郎出眾、哪個郎君俊美,她可謂再熟悉不過。
皇室子弟婚嫁,皆是這樣靠著親眷推薦,譬如她同顧禎的婚姻,便是如此。也有派宮侍去打聽的,然相比起來,宮侍太容易被錢財收買了。
即便如此,她一時仍有些想不著,太后竟會問到舅母頭上。倆人水火不容幾十年,這會兒倒是變了個調。
哪怕是從前她做了太子妃,太后也沒給過舅母好臉色。可端端……偏又是個性子倔的。
沉吟半晌,她問:「那,舅母可有什麼人選?」
「提了幾個,太后皆不滿意。」汝南面上不顯,心中卻暗自冷笑,什麼不滿意,不過就是打心底怕她害人罷了。
既如此,又何必要找她?
吃飽了撐的。
趙懿懿手裡捧著茶盞,朝汝南瞥去一眼時,才發覺就這麼些時日,她卻是蒼老了許多,兩鬢已滋生出華發。
「今日過來,倒是有件喜事要同娘娘說。」汝南忽的一笑,唇角勾起些弧度,眼尾也自然而然隨之生了細紋,身子傾靠過來些。
見著她這樣高興,趙懿懿不由問:「是何喜事?」
汝南道:「昨兒聽人說起,你那繼母徐氏,在獄中自裁了。」
低沉輕柔的話語,卻如同一聲驚雷在耳畔炸響。
趙懿懿猛地回頭過去看她,愕然問:「什麼?」
「我初初聽聞也很是驚訝,特意著人打聽了一番,才知前天徐家人去監牢看了她一回,本來還好好的,等徐家人一走,她沒多會就一頭朝獄牆撞去。」汝南擰了擰眉,道,「獄卒慌得去攔,卻沒攔住,血流了一牆,沒多大會就咽了氣。」
見趙懿懿發怔,似乎全然不知的模樣,她不禁問:「娘娘不知道麼?」
那畫面光是聽著描述,便能叫人害怕,遑論想上一想。
此番,應當是徐家人嫌此案名聲不好聽,擔心影響了家中小輩婚嫁,去獄中逼迫過徐氏。
定下心神後,趙懿懿搖了搖頭:「未曾聽人提起。」
汝南心思活泛,神色一怔以後,心中生出了些惶惶不安之感,總覺得今兒這事辦得不對。
看著她欲言又止的神情,趙懿懿食指輕輕摩挲著杯口,眼瞼半垂著。
太后這回主動低頭,是為著端端的事,舅母肯給太后面子配合,自然也有所圖。
當年夏侯家大郎君夏侯松才華橫溢,年紀輕輕便憑著善書揚名京洛,甚至能獨自注釋經義,兼之出身顯貴,很輕易就被選為了駙馬。
然成婚不久,汝南便發現自個丈夫只醉心於學術,在做官一事上毫無欲望。她向來是個有野心的,自然不甘心丈夫如此,等長子出生以後,她便將目光轉到了夏侯瑾身上。
夏侯瑾可謂承載了汝南所有的期許。她對夏侯瑾的要求,比皇帝待太子還要嚴苛百倍。
孰料一朝牽涉到河內案中,天子震怒之下,能保命都是萬幸,起復恐怕是個難事。
「駙馬新畫了幅畫,讓我送來給娘娘,方才光顧著說話,都忘了拿出來。」良久,汝南打破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