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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34:22 作者: 花下殘棋
    在長安時,專程打聽了她從前常去的首飾鋪子,找鋪中匠人定做的一塊。

    第二場,便增加到了二十支箭矢,卻可尋一人襄助,襄助之人所投不得超過十支。眾人大多是互相幫著,畢竟一次投二十支太過費力,分攤以後心神也能稍稍紓解。

    場上半數人已玩過了第二局,顧禎坐在邊上看了會兒,倒也很快看會了。

    「陛下可想好請誰了?」姜嘉言在一旁壓低聲音問著。

    燕王回過頭看了看,以他對皇兄的了解,他只怕壓根不會請人。即便有人上趕著,恐怕也入不了他的眼。

    眾人心中都有些隱秘期盼,望著皇帝的視線中,夾雜了幾許憧憬之意。

    恰如燕王所料,顧禎只是搖了搖頭,淡聲道:「不必,朕一人即可。」

    皇帝已然拒絕,眾人便不好再說些什麼,只是手中動作漸漸慢了下來,朝皇帝的方向看去。

    一支、兩支……十八支、十九支。

    每一支箭矢,都毫無例外地落入壺中,直至皇帝執起最後一支箭矢,眾人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

    顧禎面色微凝,抬目看著不遠處的彩繪漆壺,餘光卻瞥見前方松林邊上,突然轉出一道月白色身影。

    行動媞媞,窈窕生姿。

    他心跳驀地漏了半拍,往前擲箭矢時的手也跟著輕輕一顫,破空聲一晃而過,伴隨著清脆聲響,那箭矢竟是精準扎在了壺口邊上。

    下一瞬,又晃悠悠地落入了壺中。

    眾人懸著的心放下,被捏出了汗的掌心也是稍稍一松,正待恭賀,卻見皇帝驟然起身,朝著松林外而去。

    視線隨之移動些許,便落在了緩步行來的皇后身上。

    先前眾人皆斂聲屏氣看著皇帝,竟無人注意到,皇后悄無聲息的來了。

    「這兒風大,怎麼過來了?」顧禎皺著眉頭,將她上下打量過後,見她身上外衣厚實,還鑲了一層毛邊,才放下了心。

    趙懿懿說:「端端非要妾身過來看她投壺。」

    「是嗎?」顧禎不咸不淡道了一聲,又看了趙端端一眼。

    趙端端被他這一眼看得頭皮發麻,心臟怦怦跳著,拉著趙懿懿的手也不由自主緊了些。

    手心被拽得有些疼,趙懿懿惱道:「你少嚇她。」

    顧禎面上閃過些許笑意,無奈道:「朕何時嚇她了?」說著,便自若牽起那柔弱無骨的縴手,朝林中行去。

    那纖細柔荑觸手卻有些涼,顧禎捏了捏,壓低了聲音問:「怎麼沒帶手爐?」

    「才剛入冬,還沒冷成這樣。」趙懿懿試著抽了抽,卻發現他握得緊,一時間竟是抽不回來。

    心中暗恨,不由轉頭去瞪他。

    然顧禎卻只作不見,目不斜視地朝前走著。

    呸!這個假正經!

    趙懿懿在心裡暗罵了句,面上卻不動聲色,也抬步跟了上去。

    這對天底下最尊貴的夫妻相攜而來,眾人便朝邊上讓了讓,俯下了身子行禮。

    顧禎道了聲免禮,去了先前邊上的位置坐下。

    這會兒,輪到趙端端犯起了難。

    先前還有人選能讓她猶豫,因她技藝好,還能挑挑揀揀一番。等去了趟含冰殿回來,眾人卻都定好了襄助之人。四下問了一圈,只剩幾個公認技藝最爛的,沒人願意要。

    趙端端估摸著,她就算自己瞎投,恐怕也比那幾人認真投的要強。找他們,還不如自己硬投。

    因此,十分果斷拒絕了幾人的熱情:「算了,我再找找。」

    見趙端端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在林中亂竄,到處問著人,而後又失落走開,顧禎怕她又過來招人煩,便看了眼邊上的姜嘉言,吩咐道:「你去幫她。」

    姜嘉言一怔,旋即苦笑:「陛下,臣於投壺之道,不過皮毛而已……方才瞧著,恐怕還不如長公主。」

    「那你自己想法子。」顧禎聲音微沉,瞧不出有什麼情緒。

    姜嘉言被趕鴨子上架,只得硬著頭皮去了。

    趙端端找不著人,正急得團團轉,好容易有個送上門來的,這會也不挑了,蔫頭耷腦點了點頭,細聲細氣道:「多謝你。」

    一陣風過去,松針便順著那風而落,細碎的葉子鋪了滿地。

    還落了些許在桌案上。

    「懿懿。」顧禎側首喚了聲,一雙鳳目裡頭盈著笑,「朕方才的兩局,皆為全壺。」

    趙懿懿目光微微下移,落在他左手上。方才他投壺時,衣袖微微下移,手心那面朝著她,倒是叫她看了個真切。

    心中猜到他要做些什麼,等到被證實那一刻,心頭仍是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察覺到她的目光,顧禎指尖微蜷,將手往袖中縮了縮,若無其事道:「一會還有一局,你等著朕將那塊玉佩贏回來。」

    「給我瞧瞧。」她道。

    一句毫無徵兆的話,他聽了個明白。

    卻假作不知:「怎麼了?」

    趙懿懿指著他的左手,兩道連娟眉微顰,沉聲道:「給我瞧瞧。」

    話都到了這份上,指向也萬分明確,如何還避得開?

    遲疑許久,顧禎抬起左手放在桌案上,攤著掌心向上,半垂的眼睫不住地輕顫。

    寬大的掌心裡,接近手腕的地方有塊淡粉色的新痕,一直蔓延進衣袖中。

    顯然是才掉了痂,瞧著有些猙獰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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