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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34:22 作者: 花下殘棋
左家自是不肯要這倆人。
幾度推搡之下,左家乾脆將當年的事拎出來,告了徐氏通姦,至於姦夫是誰,倒是沒敢明說,卻也不需明說。
如今還在打著官司,她卻是一概不管,一副要避嫌的態度,只由著兩家鬧去。
至此,顧禎便知曉,懿懿這一回是不打算手下留情,那顆心也愈發的冷硬。
凝著窗外零落的梨樹,他輕笑道:「她那倔性子,決定的事誰也改不了。去同洛陽尹說一聲,讓他秉公辦事,此事出結果以前,不必再報到朕這兒來了。」
吳茂倏地一驚。
洛陽尹之所以往陛下這兒報,只因淮安侯為皇后之父,是屬八議之中的人,按常理該陛下過問後方可。
陛下此言,是壓根就不想管的意思。
這是打算,將淮安侯的罪名給坐實了,直接釘到他身上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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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懿懿破天荒起了個早。
這些日子沒什麼事做,她已連著小半月睡到完全清醒,才慢騰騰的下榻梳洗、用膳、彈琴。
等一切都做完以後,才著手宮務。
處理的時日久了,她也漸漸開始得心應手,兼之不似從前憂心,處理得愈發快。
「娘娘。」梳妝時,雲竹從外邊闊步進來,行至她跟前行了一禮,斂眉道,「左家人勉強捏了鼻子認了,暫且將左姑娘接了回去,將徐氏遣送歸家了,如今還在府衙鬧著。」
趙懿懿輕勾唇角,淡笑道:「鬧吧,慢慢鬧。」
徐氏喪夫時,左家人也允她再嫁或歸家,並未過多苛責強求。
然徐氏家世尋常,捨不得左家富貴,便立志為夫守節,不肯再嫁。
寡母帶一孤女,左家算得上厚道,沒打她前夫錢財的主意。她初初喪夫那些年,更是也沒少給照顧。
偏她一面捨不得榮華,一面又跟趙維民勾搭上,叫左家顏面盡失,淪為了笑柄。
「他們忍了這麼些年,好不容易找著個機會,可不得可著勁兒鬧。」趙懿懿含笑取了一根碧玉簪,動作輕緩的簪在髮髻之間,左右看了看,問雲竹,「好看嗎?」
雲竹點點頭,回道:「好看,這支簪子極襯娘娘。」
趙懿懿斜她一眼,輕哼道:「生了這樣一張嘴,成日怪會誆人的。」
雲竹掩唇笑道:「哪有,明明是娘娘好看,倒怪起了奴婢來。」
趙懿懿靠著憑几,懶洋洋問她:「說吧,還有什麼事?」
「陛下,給世子恢復官職了。」雲竹低聲又道了一句。
趙懿懿動作微頓,手中拈著一朵珠花摩挲,指尖在淡黃色的花蕊上輕掃過,良久方道:「知道了。」
挽一個繁複髮髻,所耗費的時間不少。
待梳妝罄,趙懿懿換了條石榴裙出來時,正看著趙端端在外邊踢毽子。
一群小宮女圍在邊上數數:「七十八、七十九……」
等一轉頭見著皇后的身影,霎時啞了聲,弓著身子行禮。
趙端端數著數踢到九十九以後,最後一下子踢得老高,繼而將毽子握在手中,轉頭朝趙懿懿笑:「阿姐,你起身啦?」
她招手將人喚了過來,拿帕子給她擦擦額上的汗,無奈道:「既然起來了,怎麼不先將朝食給用了?」
「我在等你嘛,又沒太久。」趙端端小聲說著,繼而上前了兩步。
趙端端想要抱著她撒嬌,趙懿懿卻後退了一步,將她給抵住,蹙眉道:「可別,我剛換上新裙子,你趕緊去梳洗梳洗,再過來用膳。」
被阿姐嫌棄了,趙端端撇撇嘴,輕哼一聲,緊緊握著毽子,隨宮娥下去更衣。
時辰不早,侍從已然將朝食呈了上來。趙懿懿早上用的少,兩小碗魚粥,並幾樣小菜,再有幾顆蜜煎橄欖,便是今晨的朝食。
趙端端換了身衣衫過來,用飯時不停地抬目偷覷,小心翼翼地模樣,叫人不禁莞爾。
「想說什麼?」趙懿懿放了食箸,淡聲問她。
被發現了,趙端端不禁紅了臉,隨後小聲問:「阿姐,我剛才聽雲竹姐姐說,左家去府衙告了父親通姦,已經拉扯了好幾日了?」
「嗯。」趙懿懿淡淡應了聲,聲音低沉,「倆人當初是無媒苟合,皆有家世,如若結案,該是和姦之罪。按大楚律例,和姦之人需徒一年半。」
趙端端悚然一驚,繼而小聲問:「阿姐,那父親會徒一年半嗎?」
趙懿懿唇角噙著一抹笑,一雙杏眸里的神色卻是淡淡的:「那就要看左家的本事了。」
用過飯,趙懿懿照例去看做個斫的那張琴,看是否有需要添補或缺漏的地方。
半年過去,這一張琴已初具模樣。
上回在長安請教以後,她則更多了些心得。
趙端端玩心大,隨著她看了會兒便覺得無聊了,趙懿懿自是知曉,先故意逗了一會兒,方道:「今日天氣不錯,我讓蔓草帶你去海池邊玩,上次不是想乘舟去湖心亭?今日就去了吧。」
「真的嗎!」趙端端立刻就高興起來,繞著她連連問了好一會兒,得了肯定答覆以後,才稍稍放下了心。
換了身漂亮的衣衫,又戴了些首飾,她便領著趙阿黃,同宮婢一道出了椒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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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正午,趙懿懿剛處理好宮務,靠在榻上小憩,卻見著一碧羅裙小宮娥連滾帶爬進來,滿面淚痕道:「娘娘、娘娘,二姑娘她……她掉海池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