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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34:22 作者: 花下殘棋
安撫了幾下她微顫的身子,他又道:「你不方便做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朕,讓朕來做?就如這次河間侯做的,不久很好麼?」
「陛下知道?」趙懿懿突然啞著聲問了一句。
顧禎失笑:「朕自然知曉,蘭若寺離洛陽近,邸報是快馬加鞭送來的,朕比你知曉得還快些。你可想過,要如何罰他?」
趙懿懿聲音悶悶的:「還沒想好。」藉此機會,她確實得將河間侯罰一頓,以免他日後再借著替自己辦事的由頭,私自行事。
卻還沒有想好,到底該怎麼處罰,又是以什麼理由罰他。
「他擅自行事,此一也;傷著你父親,此二也。就按著這兩處罰他即可。」顧禎輕拍著她的背,聲音溫和輕柔。
察覺懷中人稍稍平復些許,顧禎才輕輕將她推開,指腹輕抹過她眼角一滴淚珠,輕笑道:「瞧瞧,臉都給哭花了。」
趙懿懿不悅地皺了眉,本來就不怎麼高興的臉,愈發難看。
顧禎一時有些慌,壓低聲音哄了幾句,又溫聲道:「既然厭惡他,為何不早些告訴朕?」
「早些告訴陛下,有用嗎?」趙懿懿冷不丁回了一句。
只這一句話,就將顧禎堵得啞口無言。
她笑了笑,道:「從前,陛下可有認真聽妾身說過什麼?」
顧禎輕眨了幾下眼,微微垂目,低聲道:「懿懿。」
幾片葉子被風拂落,掉在倆人之間。
凝著那薔薇葉,趙懿懿鼻尖驀的一酸,道:「陛下為什麼總要問,為何不早些告訴你。自母親與祖父母相繼去後,妾身在家中只覺煎熬。後來舅母告訴妾身,要入東宮做太子妃了……」
「要給陛下做太子妃了……」她又重複了一遍,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淚,哽咽道,「陛下不知道,妾身從第一次見到陛下時,就已經喜歡陛下了。等知道陛下便是未來夫君時,不知有多開心。妾身一直數著日子,就等著嫁給陛下的時候,等進了宮,不但能離了那個家,還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她顧不得任何,眼淚流得愈發的洶湧,因心中難受,身子便也難受著,微微弓了起來。
顧禎心尖絞痛,鳳目半闔著,低聲求她:「懿懿,別說了,別說了好嗎?」
「可等妾身……」趙懿懿卻不肯聽,她就算強撐著一口氣,也要將剩下的話說完,蹙眉捂著心口難受了一會,她道,「可等妾身做了太子妃才知曉,夫君他,根本就不喜歡妾身啊。」
「妾身總是騙著自己,告訴自己是夫君太忙了,他是太子、是帝王,怎會有那麼多空閒,與妾身訴說情意。」她掩面嗚咽,澀聲道,「可後來,妾身終於騙不下去了。」
「沒有那麼多理由,就只是單純的不喜歡。陛下說,是也不是?」
顧禎心臟如同僵死一般,渾身血液也有那麼一瞬的凝滯,四肢也都在發冷。
他執起她一隻手,輕聲道:「懿懿,從前,是朕不好。往後不會再這樣了,以後你喜歡的、你厭惡的,朕都記在心上。」
「往後,你都告訴朕可好?」
趙懿懿手肘撐在石桌上,別過臉不願看他,低聲道:「可陛下以前總是欺負妾身。」
「嗯,以前,都是朕的不是。」顧禎柔聲接了下去,摸了摸她細軟的發尾,眉宇間划過些柔和。
她在家中受了那樣多的委屈,滿懷期許的嫁給他,可在宮中受的委屈,卻只多不少。
可他對此,卻渾然不覺。
或許稍稍上些心,便能知曉,偏偏就沒上過心。
宮裡只有一個皇后,除此之外一個妃嬪也無,卻沒人將皇后放在眼裡。只因眾人知道,他眼裡只有政務,旁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憑藉著對自己的喜歡,懿懿忍了那麼多年,可所有的喜歡得不到回應,所得唯有刀刃時,那些喜歡,也是會被消磨殆盡的。
「陛下以前,也從未記掛過。」她又哽咽著說了一句。
從前未記掛過,可他現在想記掛了。
他們是結髮夫妻,本就該記掛的。
丈夫將妻子的事放在心上,天經地義。
「都是朕不好,彆氣了。」顧禎唇角泛過苦澀地笑,低聲道,「朕以後,什麼都記掛著,嗯?」
趙懿懿又控訴道:「陛下從前,都未曾將妾身放在眼裡,難道如今就能了嗎?」
顧禎點了點頭,忽而笑開:「朕何曾將你放在眼裡了?」他握住那一截皓腕,突然貼在心口處,低聲道,「朕是將你放在了這。」
手心傳來一陣滾燙觸感,趙懿懿猛地起了身,漲紅了臉看他。
實在想像不出,這些話,竟會出自他口中。
她待得難受,兼之晚間的風愈發大,便起身朝寢殿行去。走了兩步又覺得不舒坦,折返回來踩了他一腳,才又轉身而去。
皇帝要尋一個人,只要那人還活著,自然是不難的。
不過幾日,那人便被禁軍在洛陽郊外找到。向上層層通秉,待皇帝許可後,便將人給帶進了宮。
顧禎派了幾個宮侍問話,待見過結果以後,才又將人傳了上來,親自問道:「你父母,是何時撿著你那養妹的?」
那男子回道:「草民、草民實在記不清了,只記得是承安五年冬日,那日洛陽似乎還下了場雪,雪下得大,壓壞了郊外不少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