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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34:22 作者: 花下殘棋
    寺中清苦,左連枝但凡去瞧上一眼,便知徐氏同趙維民,每日什麼時辰起來念經,什麼時辰才安寢。

    她半點也不覺得,左連枝會想留在那。

    看著長兄一板一眼的模樣,趙懿懿一時分不清,他是真這麼想的,還是故意的。

    想到這,她有些無力的揮了揮手,擰眉道:「你送她出行的事被秦家瞧見了,秦家如今想要個說法,你若還想保這樁婚事,便自個去同秦家解釋。」

    趙原怔了怔,隨即回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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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著下了幾日雨後,終於放了晴。

    趙懿懿便擇了這個日子出行。

    她想沿途賞玩,便並未打出皇后名號,甚至京中眾人,都不知皇后將要離京的事。

    顧禎帶著趙小白過來送她:「等你回來,它怕是又要長大一些了。」

    那拂林犬性子乖,見了人便圍著轉,這會兒一出來,便圍著趙懿懿絳色的裙擺轉了好幾圈。

    聽著顧禎在邊上同燕王說話,她有些不耐煩地轉過了頭,僵著臉喚了一聲:「趙……小白。」

    這什麼破名字?!

    隨著她這句話,燕王側首看了看,這還是他頭一回知道這小犬喚做什麼。

    趙小白被她喊了一聲,尾巴搖得愈加歡快,又噠噠地轉了好幾圈。

    「倘若同柔然開戰,皇兄還是得親自坐鎮方可。」燕王低聲說了一句。

    顧禎頷首,淡聲道:「朕知曉。」登極以來第一場戰事,向朝野內外立威的好機會,他自然不會落了。

    宮侍在邊上檢查車架與行李,確認無誤以後,便請皇后登車。

    直至車架駛出了長夏門、出了洛陽城,她仍是有些不真實感。

    悄然掀了車簾回頭看,洛陽春光盡收眼底,那巍峨的城門有數丈高,上書長夏門三字,愈來愈遠,也愈來愈瞧不真切。

    兩旁景色變幻,忽而有一青衣小侍打馬過來,在她車窗邊上道:「娘娘,燕王殿下說今日才出洛陽,怕娘娘身子受不住,不宜走太遠,便在臨近澠池的驛站歇下可好?」

    趙懿懿把玩著手中一塊玉佩,心情正好:「你去回燕王,隨他安排即可。」

    作者有話說:

    顧禎:嗚嗚@

    懿懿:^_^

    顧禎:懿懿心裡肯定有我的!(確信)

    第54章 表哥

    顧禎在宮門處立了許久。

    直至那車架儀仗越行越遠, 最終消失不見時,他才後知後覺的回過了神。

    「陛下,幾位相公在紫宸殿候著,您看……」吳茂上前, 壓低聲音稟報了句。

    顧禎收回視線, 回首淡淡看過一眼:「回去罷。」

    春末的天氣漸漸熱了起來, 被那明晃晃的日頭一照,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影子,身後便被照出了幾許灼熱。

    顧禎卻覺得涼。

    從心口到指尖, 具是一片寒涼。

    他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雙目漸漸地, 染了些赤紅。

    吳茂跟在邊上,感覺著氣氛有了些許異常,便忍不住側目, 拿眼兒去覷皇帝的面色。

    甫一側目, 便見著陛下那雙赤紅的鳳目,眼底密布著血絲, 臉色亦是鐵青著,他險些就這麼怔在那。

    昨兒晚上他在殿外值夜,夜深人靜,除卻天色將明時鳥雀幾聲低鳴,紫宸殿靜得很。做伺候人的活計,耳目都得比旁人靈敏些,才能知曉主子所想。

    雖在殿外守著,他卻聽了出來, 陛下在裡間, 似乎是一夜未安寢的。

    偏今日還是該晨起大朝會的日子, 陛下平日裡忙公務忙到再晚,也會按時就寢。這一整晚沒睡,還能為著什麼?

    輾轉了一晚上,今日送皇后娘娘出行時,偏還不肯說出來。

    思及此,吳茂不禁有些唏噓。分明是有情意的,硬生生折騰成這樣,又是何必呢。

    「皇后的行蹤,每隔一日,與朕報一次。」將要邁過右銀台門時,顧禎突的頓了步子,側首吩咐了一句。

    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氣後,他才覺得漸漸有了些精神,身上也舒坦了些許,恢復了氣力。

    幾個宰相已在偏殿候著,一邊飲茶一邊議事,見著皇帝進來後,紛紛起了身行禮。

    鄭中書令關切道:「陛下今日瞧著,似是有些疲倦,可是昨晚未休憩好的緣故?」

    顧禎緩緩眨動了下眼眸,頷首道:「昨晚蟬鳴太吵,擾得人心煩。」

    紫宸殿裡的一草一木,都是仔細清理過的,連一隻顯眼些的蟲子也難尋覓,哪兒有什麼蟬?

    吳茂一個趔趄,險些在門檻上栽了下去。

    「陛下正值壯年,又正逢多事之秋,還是該多多保重身子才是。」鄭中書令憶起先帝,曾也稱得上文治武功的一代雄主,唯一不好的地方,大概便是命太短了。

    命短,於一個想做出一番豐功偉業的帝王來說,是為大忌。

    先帝便是敗在了這件事上,也因此,他們這些朝臣,便格外關注陛下的身子。好在比起先帝,陛下身體好好上數倍不止,可開三石弓、騎射劍法無一不精。

    顧禎點了點頭,輕聲道:「多謝鄭相掛懷,朕無礙。」

    他一向話不多,從前做太子時便是如此,如今做了君王,倒是比從前更甚。

    眾人議起了與柔然的戰事。

    此事暫時只在重臣間商議,尚未公之於眾,然稍稍敏銳些的人,已然猜到了些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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