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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34:22 作者: 花下殘棋
「好苦。」趙懿懿燒得腦袋本就有些暈,待整碗藥一飲而盡後,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忍不住小聲嘀咕了句,「不要喝了。」
女官安撫道:「倘若明日病好了,就不必用了,只用些補湯就好。」
趙懿懿不答話,只縮在床榻里側,仰頭看著帳幔上的纏枝蓮花紋。
良久,她忽而轉頭問:「今日的宮務可都送過來了?」
聞得這句話,眾人皆是心下一驚,隨即面面相覷起來。
實在想不通,前些日子還對宮務抗拒不已的皇后娘娘,這突然轉了性以後,竟變得這般勤勉。
「娘娘,要不等您病好些再看?」蔓草試探著問。
趙懿懿扶著額頭想了想,輕聲道:「先取來,我能多處理些是一些,免得越堆越多。」
女官不敢違令,又勸了她幾聲,見實在勸不動,只得去將宮務都取了過來,又在榻邊支了個小桌案。
趙懿懿倒是想親自提筆批閱,卻實在沒什麼力氣,盯著宮務瞧了片刻,最終是她說話,由女官們在旁記錄和處理。
灌了幾劑藥下去,晚上睡了一覺以後,她身上的溫度便漸漸褪了下來,面色也不再像先前一般,漲紅的一片。雖身子還有些不適,卻已經好多了。
卻在第二日,林太醫被太后給喚去了。
「這也太欺負人了!哪有這樣欺負人的。」蔓草在院子裡轉了幾圈,望著西邊的方向直跺腳,「明明咱們娘娘都還病著,昨兒去請林太醫時她也沒說,今日太后娘娘卻說何二姑娘病得嚴重,又把林太醫給叫去了拾翠殿不說,還讓林太醫這幾日都待在拾翠殿。」
等她說完了,雲竹才無奈道:「好了好了,去就去吧,反正娘娘今兒也好多了,娘娘都沒生氣呢。」
「娘娘沒生氣,是娘娘氣性好。」蔓草小聲說了一句,又狠狠跺了跺腳,到底沒再說了。
虧她先前還以為何太妃是個好人,卻沒想到,竟是個佛口蛇心的。當面什麼也不說,笑吟吟的親自送了林太醫出門,轉頭就去找太后告狀,說那何姑娘的病還未好全,還更嚴重了些。
呸!什麼人吶!
人都已經走了,也就是罵兩句發泄發泄,再說下去,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忽而聽得裡間傳喚,雲竹急忙進去了,輕聲問:「娘娘,怎麼了?」
趙懿懿今日好些了,便換了身外衣下榻,在寢殿內走動了幾圈。
「去取個風箏過來罷。」她唇角漾著一抹淺笑,墊腳朝著外邊看了看,柔聲說,「我瞧今日風大,想放風箏玩,都好久沒放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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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兩條犬正在打架。
阿墨性子雖烈,卻向來聽話,沒有吩咐的情況下,從不擅自行動。因此,這場鬥毆之中,那拂林犬以壓倒性的優勢獲得了勝利。
「趙小白。」
望著那投到壺口外的箭矢,顧禎在窗口處沉聲喚了一句。
聽到這一聲,拂林犬立刻離開了那條細犬,蹬蹬蹬的跑向了那隻箭矢,拾撿到窗台下,仰著脖子想要將那箭矢遞給顧禎。
伸手接過箭矢,顧禎又朝著那漆壺投去。
一抬眼時,恰巧瞅見遠處飄著風箏,他微微失神一瞬,以至於這次又偏了寸許,在壺沿處碰撞了下,繼而彈到了外邊去。
這一回,他面色愈發的沉了,一張臉陰沉得幾乎能滴下水。投壺一道,是他自幼便玩的小把戲,幾乎可以說是百發百中也不為過。
偏就在今日,連著幾支箭矢都不中。
「趙小白。」他又喚了一聲。
他這般,完全是訓獵犬的方式。
吳茂聽得嘴角直抽抽,很想提醒陛下一聲,邊上的阿墨才是獵犬,這隻拂林犬,可向來都是被貴婦人們抱在懷中的,何曾受過這樣的累。
那趙小白又樂顛顛的將箭矢撿了回來。這一次,顧禎未曾直接投擲,而是凝著那壺口看了許久,直至樹梢一枝梨花落下時,他手臂猛地發力,將手中箭矢朝外投擲出去。
箭矢穿過窗牖與樹蔭,最終穩穩地落在了壺中。
那風箏仍在天上飛著,瞧著,似乎是一隻最普通的燕子模樣。
「奴婢瞧著那方向,似乎是椒房殿呢。」吳茂笑著道了一句。
顧禎回首瞪他:「讓你多嘴了?」
吳茂張了張口,得,又是他自作多情。
更漏滴答,已到了幾位近臣前來的時辰。本要徑直離去的,可轉身時,顧禎忍不住又看了眼那風箏,那風箏順著風盪啊盪,似是想要飛出去一般。
看了片刻,他漸漸收回視線,最終斂目進了裡間。
燕王過來時,又碰上那兩隻小犬在打架,遂笑問道:「這拂林犬可取過名字了?」
「取過了、取過了。」吳茂訕笑著回。不但取過了,還是陛下親自取的。
燕王問:「叫什麼呢?」
吳茂抽了抽嘴角,哪敢說這小犬的全名,只笑道:「陛下說它毛色是白的,不若就叫小白好了。」
燕王來了興致,伸出手逗弄:「小白,過來。」
然還沒等那拂林犬搭理他,殿中又傳來一聲呵斥:「朕看你就是太閒了!」
一黑一白兩隻犬仍在奮力打架,燕王迷茫地環顧了一圈,他不就逗弄了這小犬一下嗎,皇兄何必這樣罵他?
對了,他想起來了,上一回被皇兄罵,也是在同吳茂討論這小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