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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34:22 作者: 花下殘棋
再相見,只會將自個弄得遍體鱗傷。
她以為的溫潤如玉、謙恭柔和,不過是他披在那副冷硬皮囊外的表象,是他的一層外皮。
那外皮內的模樣,與手腕狠絕鐵血的先帝,一般無二。
她該清楚的,自五歲起便獨自居於東宮、且跟在先帝身邊長大的他,又怎會真的溫和。
濃郁的墨汁自硯台中一點點化開,甚至還有點點香氣傳出,趙懿懿的神色亦由此逐漸堅定。
他既然不喜歡她,那麼,她便也不要再喜歡他了。非但如此,她也要學著……學著像他一樣,有一顆冷硬的心,只有這樣,才不會傷著自個。
春雷聲驚動,黑沉沉的雲被一道光劃開,不消片刻的工夫,春雨便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砸在了梨花枝上。
風中由此夾雜了冷意,趙懿懿未曾起身關窗,仍是望著窗外梨花出神,重重地磨著墨,面沉如水。
雲竹進來時,見著的便是那軒窗半敞,疾風攜帶著雨絲飄入窗內,打濕了皇后的衣袖。
她急急忙忙地關上了窗戶,恭聲道:「娘娘,釵環已經收拾出來了,娘娘可有何吩咐?」
「晚些罷。」趙懿懿笑了笑,輕聲回道,「等我先將這些宮務處理完再說。」
雲竹一愣,面上閃過些不可置信。
娘娘這段時日,不是很不喜這些宮務,不捱到晚間,絕不動筆麼?
今日……究竟是怎麼了?
心臟砰砰跳了幾下,雲竹應了聲是,隨即接過那麝墨塊,又往裡頭注了些水,慢慢研磨起來。
「往後,叫尚宮局早些將宮務送來。」趙懿懿冷下了聲音,面容十分冷清,「那些不甚重要的,叫她們批閱好了再拿過來!哪些不重要,叫她們自個體會,不用再叫我說了。」
雲竹聽得心驚肉跳,卻又——有那麼一絲高興。
經了這些日子,娘娘這是又回心轉意,終於肯放下了麼?
這樣,她倒也能高興些。
中途用過一頓晚膳,一直到掌燈時分,這些宮務才終於批閱完。
趙懿懿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蹙眉道:「將剛才那些東西拿來罷。」
雲竹依言下去,取了方才眾人整理出來的首飾。
滿滿兩匣子,都是皇后平日不怎麼用的。
一一拂過各式釵環臂釧戒指,趙懿懿笑了兩聲:「都先收起來,不必放回去,就先放到我妝奩中,等過段日子再說。」
這些釵環,是她準備給端端的添妝。
祖父母臨去前,雖給他們兄妹幾人都準備了東西,然有父親在上,必不可能全部帶去。侯府現在又是這樣的光景,再有徐氏在旁上眼藥,端端的嫁妝只會少不會多。
「我庫房裡,還有多少銀錢,你明日去點點吧。」趙懿懿溫聲吩咐了句,卻又想到家中現在不大好,等到年底,她有些想把端端接近宮,叫她從宮中出嫁,也體面些。
思量間,趙懿懿想起兄長本來也該是這一兩年娶妻,恐怕是要被耽擱了。
只是趙原是侯府世子,與旁人不同,他的婚事趙維民自然會上心,就不用她來管了。
「時辰不早了。」趙懿懿示意女官給她拆卸首飾,又揉了揉自個的指尖,輕聲說,「先去浴房梳洗一番,就該睡了。」
拆卸過首飾,褪去繁複的外衣,浴房中早已準備好了熱水,此刻正散著裊裊霧氣。
趙懿懿今日累了一天,在浴池中被熱流拂過全身時,只覺眼睛發沉,腦袋亦是有些昏,匆匆洗漱過後,沒有半點兒停頓,徑直躺在榻上睡了過去。
第二日晨起,女官在帳幔外喚了好幾聲,也不見帳內有動靜,猶豫片刻後,大著膽子將那鮫紗帳掀開了一條縫隙。
晨曦透過這條縫隙灑向床榻,照在了皇后如畫的面龐上,女官清晰瞧見,皇后的面頰上竟生了兩團紅暈,錦被也被她掀開了。
再一伸手探去,只覺指尖滾燙,將她燙得心尖都跟著緊了緊。
雲竹進來,正好見她探頭進了帳中,這恰巧觸了娘娘忌諱,不由擰著眉頭問:「怎麼了?」
那女官回首看了她一眼,聲音發顫:「快去請太醫罷,娘娘染了風寒,正發著熱呢。」
作者有話說:
顧禎:路過……我路過……我再路過……
懿懿:能不能走遠點?
顧禎:繼續路過……@
今日份更新!啾啾啾!依舊是30個小紅包~
第38章 餵藥
寢殿銅雀爐中冒出裊裊煙霧, 窗外風聲嗚咽,窗牖僅留出的一道縫隙,便足以繞過屏風,將帳幔吹得微微揚起。
鮫紗帳飄蕩幾下, 幾個女官圍坐在榻邊, 輪流擰了帕子敷在皇后光潔如玉的額頭上。
一雙杏眸緊緊閉合著, 原本飽滿紅潤的櫻唇失了往日的血色,翹了皮的唇瓣微微張開,被錦衾掩蓋的胸膛起起伏伏, 正急促地喘息著。
「這樣下去可不行,帕子一挪開, 溫度又升上來了呀。」雲竹蹙眉道了一句,轉身吩咐,「快去瞧瞧, 太醫可召來了麼?」
中途趙懿懿醒過一次, 卻是迷迷糊糊地道了聲難受,鬧著要水喝:「渴……」
這一聲喚得極其委屈, 嗓音裡頭還夾雜了剛睡醒後的沙啞,甚至想要掩面翻個身,以此緩解那點兒不適感。
女官倒了杯溫水過來,因怕皇后嗆著,便扶著她的腦袋,小口小口地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