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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20:53:03 作者: 綠法
宋瀲灩臉上慢慢浮出一股微妙的失落與被欺騙的苦悶來。
傅清鴻笑了兩聲,掀開被子躺了回去,聲音從紗帳里飄過來:「我身體不適,宋鬼王您自己走好。」
「……」
宋瀲灩想來想去,總覺得自己虧了,想回床上找師姐理論,轉念又明鏡似的知道她身體不適是因為自己太差……於是羞憤不已,噔噔噔朝門外快步走去,臨了想到什麼,忽然回身問:
「師姐,當年何故,多看那一眼?」
傅清鴻聲音冷淡道:「不知道,那個傅清鴻的想法,我這個傅清鴻怎麼知道。」
「你倒是分得很清,但你人已經是我這個宋瀲灩的了,之前那個嘛,你就別惦記啦。」
「……你走不走。」
「走著了,不用送!咱們下次見!」
「……」
宋瀲灩走後,傅清鴻穿上衣服,姿勢彆扭地下了床來到銅鏡前,順手拿過剪燭的銀剪,將青絲中出現的幾縷白髮全部剪下來,端詳著自己眼角出現了皺紋,皮膚失去了光澤,本就搖搖欲墜的身體因為與宋瀲灩一夜纏綿,侵染了太多無間鬼氣,雪上加霜。
虧她殫精竭慮躲過了花景明的BE倒霉光環,卻沒躲過傅清鴻這個人物為情殞命的核心設定。她早該想到這點的。
傅清鴻嘆口氣,來到昨夜的桌前,紅著臉把昨晚弄亂的桌面重新整理了一遍,坐下重新磨墨,書了一紙信:
「朔風突起,寒潮逼至,善自珍重,另借龍源一用,幫你了卻宿命。」
傅清鴻將信紙三折,從昨晚的那沓稿紙里找起易元陣來。
她料到宋瀲灩在看到輪廽鬼殺之後,就不會再有心情查看別的稿紙了,故而裝作阻攔她從窗戶翻進來時,迅速將輪廽鬼殺的稿紙放在了最上面。
易元陣果然完好無損地留在稿紙最下面,但傅清鴻卻拿著輪廽鬼殺的稿紙愣住了。
宋瀲灩的天賦可見一斑,她原以為被宋瀲灩亂塗亂畫破壞了的輪廽鬼殺竟然被復原了,看似隨意勾畫紋路,都是傅清鴻一直想不通的關鍵。
一邊靠在自己身上追問什麼時候用它對付自己的宋瀲灩,又一邊將它復原了。
意思是如果自己真的有心用它對付宋瀲灩,她就束手就擒、連鬼都不做了嗎?
傅清鴻盯著那張復原的輪廽鬼殺看了半天,直到信鴿從窗外撲了進來,才回過神把信紙綁在了鴿子腿上,徹底頹廢地靠進椅子裡。
窗外大雁從天邊飛過,遷來遷去,又是逃過了一段苦寒。
她卻要面對最後的宿命了。
*
東方,祖家。
信鴿飛進祖家界後,身上忽然爆發出一陣強烈的白色光亮,竟然從白晝中亮得如同天光,轉眼不見了,它目的明確地繞過祖家那高聳的門匾,沿著高牆邊沿緩緩飛進了祖貞的住房。
祖貞正坐在桌前擦拭龍淵劍,泥犁山任存風用它重傷宋瀲灩後,這把劍被鬼王殿排斥,被留在了封印處,後來被隨著仙盟會進山搜尋的祖極悄悄取了回去,又回到了祖貞手中。
信鴿停在窗沿上,祖貞隨手撫摸了兩把,甚至不用看信的內容,就將手側另一隻等候的信鴿放飛了。
泥犁山腳下,已經在這裡與宋瀲灩和她手下惡鬼耗了半個多月的仙盟會修士們思念道侶或者親屬,來往信件頗多。偶爾一隻雪白的信鴿在這白茫茫一片的鬼山前,真的毫不起眼。
祖極尋了個理由避開同門弟子,找了個無人的山坡後拆看信件:
「十六戊時,肅清。天高地遠,奉做誕禮。」
祖極看完信,使出一把靈火燃著,思忖片刻,掏出手中靈劍朝自己腹部狠狠刺了下去。
他刺得地方並不危險,但為了看上去可怖一些,又生咬著牙,將傷口橫著劃開了一道口子,血狂噴而出。
祖極臉色迅速白了,顫著手掏出手帕將劍上的血擦乾淨後,踉蹌著回到了營地,當著所有人的面倒地不起。
*
第二日深夜,傅清鴻聽到房外一陣喧鬧爭吵朝這邊逼近,不一會團團火光到了院中。
為首的是麻長谷,身後跟著一幫萬里殿修士,麻鳳死後,他肉眼可見地沉鬱了不少,此時被三師兄等十幾位符修弟子攔在門外,不至於讓他激動之下闖進傅清鴻房中。
傅清鴻實在懶得再多走一步了,她推開窗戶,人在明月光下也依舊黯然,語氣沉靜地問:「這是要帶我去泥犁山麼?」
麻長谷冷怒道:「對,我要讓你親手殺了宋瀲灩。」
傅清鴻並不計較他頤指氣使,點頭道:「稍等,我正在收拾。」
她說完不管院裡所有人的古怪表情,回到屋裡坐下。
等。
她面前的桌上擺了兩張紙,一張是完整的輪廽鬼殺,是她最後送給陳玉的禮,算還他恩情,不管是不是讓自己做了些門派勾心鬥角下的髒事,平心而論,對自己算得上長輩般的關愛。
這張輪廽鬼殺由宋瀲灩補全之後,復原了最初需要殉人壓陣的古陣,威力自不必說,陳玉前幾用來對付宋瀲灩的那版陣法,應該是他自己研究的改良版,不需要壓陣,效果殘缺,自然讓宋瀲灩輕鬆打破了。
另一張是留給花景明祖極等人的囑咐,她不想稱之為遺書,但內容幾乎等同。
上面說了幾件原著中的重要轉折,比如花景明不要試圖練劍,祖極不要回到祖家等等一系列的「預言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