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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32:27 作者: 七月阿梨
麥收一天一個壯勞力能掙十個工分呢,吃點好的算啥!
這不,姜春棗看長山嫂子給家裡人蒸了一大鍋雪白的大饃饃,還把家裡攢下的十幾個雞蛋都拿了出來,加點兒小蔥花吵得噴香,加上一鍋熬的金黃的小米粥,用擔子挑了給家裡人送飯。
雖說他們家沒有長山嫂子家人多, 姜春棗也心疼陸霖在地里賣力氣。
她尋思著陸霖和倆崽崽都喜歡吃白米飯,回家淘洗了米飯悶在鍋里,從菜園裡摘了小黃瓜,洗乾淨了切成小丁丁,加上點兒從集上買來的香菇,一塊兒悶在鍋里,又把家裡的豬肉給洗了切了,做了兩道簡單的家常菜,一道是青椒炒肉,一道拍黃瓜,把井裡冰鎮著的西瓜和熬好的綠豆湯一塊兒裝好了,又煮了十幾個雞蛋,包了一包雞蛋糕,一道送到了麥場上。
這會兒麥場上全是麥垛子,一片黃澄澄的,村裡的小孩子們都撒歡一樣在場子裡滾。
一片麥浪的田地里,陸霖跟村裡的男人們在田地里割麥子,聽見大隊長吹響了哨子,陸長山在田壟上吆呼他吃晌午飯,才直起身子,擦一把汗濕的額頭,跟陸長山一塊兒往麥場那邊走。
陸長山是個爽朗的漢子,他家跟陸老頭家是本家,往上數算是陸霖的三代堂兄,但這陸霖十八歲參軍,離鄉多年,跟村人多有生疏,因著這些天姜春棗跟長山嫂子關係好,陸長山跟陸霖的關係也親近不少。
陸霖一走到田壟上就看見在麥場上俏生生站在那跟長山嫂子說話的姜春棗,抬頭不錯眼的看著。
一邊的陸長山一連跟陸霖說了好幾句話,都沒聽見回聲,抬頭一看,立馬給氣笑了。
「你個臭小子,眼裡光有你媳婦了!
合著前頭我那幾句話都白說了?」
陸霖倒不覺得害臊,沖他笑了笑,還時不時抬眸看姜春棗。
陸長山憋著笑道:
「行了,我可耽誤你個臭小子看媳婦兒了,你媳婦兒就在那兒呢,快去吧!」
說罷,陸長山就搖搖頭往自家人歇息的大柳樹下去了,陸霖邁著大長腿大步走了過去。
姜春棗正跟長山嫂子在樹蔭下聊家常,長山嫂子見陸霖過來了,知道他是個疼媳婦兒的就笑了笑,挑著擔子走了。
姜春棗挎著小籃子,牽著倆崽崽看過來,娘仨笑盈盈的看著陸霖,他的胸口都滾燙起來。
~
老陸家一家人也在不遠處的樹蔭下乘涼,因著陸老太想讓家裡人多掙點兒工分,小老太光顧著在麥場上打麥子了,差點兒忘了回家給家裡人做飯去。
要不是陸老太看著村里小媳婦兒都往家裡趕,她也想起來家裡飯還沒做呢,就火急火燎的喊著劉紅燕家去做飯了。
往常老陸家的一日三餐都是陸大嫂和閨女棉花張羅的,今天陸大嫂和棉花跟村裡的老爺們兒一起在地里割麥子。
陸老太就是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當著全村老少的面兒到田裡喊陸大嫂回家做飯。
既然陸老太拉不下這個臉來,這老陸家一大家子的飯,只能等著陸老太和大著肚子的劉紅燕來做。
晌午時間短,陸老太在做飯上一向小氣,就是遇上麥收一家人下大力氣的時候,她也只從麵缸里舀了兩小勺白面,蒸了七八個白面饅頭,留著給家裡的男人吃。
至於家裡的女眷,還是跟往常一樣,吃地瓜干加上雜麵窩窩頭,就著鹹菜喝涼水就行。
劉紅燕挺著肚子跟在陸老太屁股後頭,心裡想著今天中午又得吃那沒滋沒味難吃的要死的雜麵窩窩頭,這嘴就撇了起來,再也沒有前頭那驕傲勁了。
陸老頭跟個老牛一樣在地里割了一上午麥子,就等著自家老婆子和老二家的早點兒把午飯送來填飽肚子呢,他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著陸老太跟劉紅燕把飯送了來。
陸老頭等著陸老太把笸籮里的白面饅頭還有鹹菜給拿出來,心裡的氣就不順了,等著他吃著饅頭就鹹菜覺得口渴,喝了一碗碗裡的涼水,一張老臉就徹底黑下來了:
「老婆子,你這是做的啥中午飯,家裡麥收下這麼大力氣,你就給家裡吃這飯,喝的水還是涼水!」
陸老太渾不在意道:
「你個臭老頭子,咋啦,給你吃白面饅頭你還不高興了,沒瞅見俺們女眷吃的都是地瓜干!白面饃饃都堵不上你的嘴!」
陸老頭笨嘴拙舌的說不過陸老太,乾脆別過臉去,自個兒黑著臉吃饅頭。
劉紅燕坐在草墊子上吃著手裡乾巴巴的雜麵窩窩頭,心裡直罵婆婆是個吝嗇鬼,陸大嫂倒是跟往常一樣默默吃著手裡的地瓜干不說話,她身邊坐著大閨女棉花,棉花平日裡沒少幫著老陸家幹活有時候還吃不飽肚子,陸大嫂一家人下地,棉花在學校上學,不上學的日子,就在家裡砍柴挑水洗衣服,還要背著大簍子到山上去給小豬崽割豬草。
前頭姜春棗帶著石頭茉莉往麥場走的時候,正好在村里撞見因為肚子餓躲在麥垛子邊上哭的棉花。
棉花見了三伯娘還有兩個堂弟堂妹,慌忙抹了眼淚要躲起來,讓姜春棗給叫住了。
姜春棗看一眼哭的眼眶發紅的棉花,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上輩子棉花肚子餓的時候就會一個人躲起來哭,這孩子怕不是又沒吃飽飯才哭的吧。
棉花正耷拉著腦袋呢,冷不丁的就見三伯娘往她手裡塞了三個熟雞蛋,還有幾塊雞蛋糕,她詫異的抬起頭來,對上姜春棗一雙笑盈盈的美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