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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30:04 作者: 羈旅人
看見小姑娘腳尖蜷起,眼裡慌亂一片,慢慢後退,不由傾身過來,將她逼近榻角,挑眉:「怎得,音音想看?」
音音一陣窘迫,眼神不住躲閃,急急道:「我.我沒有.」
江陳見小姑娘細白的肌膚上泛起緋紅,從臉頰蔓延到脖頸,又延伸進了領口,呼吸之間那春衫上的海棠起起伏伏,分外嬌艷。他那笑里的張揚輕佻更甚,盯著那飽滿的海棠花,低低道了句:「可我想看。」
音音愣了一瞬,才明白這話里的含義,她瞧著他一副無賴樣,全沒了首輔大人靜水深流的沉穩,不由惱羞更甚,伸手便來推他的肩。
動作過急,一時也忘了右手還攥了枚繡針,那寒芒一閃,順著墨藍刺入了男子緊實的上臂。
江陳動作頓住,微蹙了下眉,低頭瞧見那枚銀針,哂笑一聲:「沈音音,你要謀殺親夫嗎?」
「親夫?」音音咀嚼著這個詞,垂下頭,低低道:「大人的妻另有其人,我算什麼,一個外室,尚不敢稱大人為夫。」
這話帶著淡淡的落寞,讓江陳無端憋悶,他抬手抽出那枚銀針,盯住她孱弱的肩:「沈音音,你不該忘了你的身份。」
是了,她是罪臣之後,依大周律法,罪臣之後,男不得入仕,女不得為妻為良妾。更何況江家這樣的世家,若真娶了她,那是要家族蒙羞的。
音音仰起臉,澄澈的眼裡都是堅定,她問:「大人,我從未奢望過你會娶我,可你不該困住我,為什麼不讓我離開呢,是你太貪心.」
她還是要離開,那樣堅定,酒氣湧上來,江陳覺得自己眼裡都有霧氣,他再不敢聽,傾身過來,吻住了她的唇。
餘下的話含含糊糊,再說不出來,音音被他的氣息一寸寸侵占,險些呼吸停滯,腦子裡昏沉一片,已被他抱上了床榻。
她掙扎不開,眼裡的淚一點點沁出來,啪嗒一聲,落在了男子修長有力的指上。
江陳仿似被灼了一下,身形頓住,抬手來給她抹淚,語氣不善:「沈音音,不許哭!」
可小姑娘哪裡聽的進去,淚珠斷了線的珠子般,接連不斷砸下來。
這淚水砸的江陳手足無措,扯著袖子替她抹淚,平日的波瀾不興、方才酒後的輕佻無賴都沒了影,毛頭小子般慌神,一個勁道:「你別哭,你別哭.沈音音不哭.」
音音自己也不曉得何時止住的哭聲,只記得被一個堅實的臂彎攬著,哭了個痛快,迷迷糊糊睡過去時,夢裡還在抽噎。
第二日一早,長街上的梆子敲了五下,青藍的天際已是泛起了魚肚白。
於勁搓著手,大步進了垂花門,遠遠朝候在廊下的羌蕪使了個眼色。
早朝瞧著便要開始了,往日主子爺這時早已進了宮,今日卻一點動靜也無,他左等右等,連個人影也無,只得進後院來尋。
羌蕪會意,輕手輕腳進了內室,止步在紫檀底座的玉蘭屏風外,低低問了句:「爺,該上早朝了,於勁已候了多時。」
屏風後一片靜謐,隔了一會,才聽見主子爺壓著嗓子,道了句:「今日讓於勁進宮,給聖上告個假。」
羌蕪愣了一下,倒沒想到,他們主子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忙於政務,竟也有告假的一天。
她「喏」了一聲,躬身退了。
江陳平躺在寬大的烏木鎏金纏枝床上,垂眼看蜷在他懷中的小姑娘。
她柔順的發細滑微涼,絲絲縷縷落在他腰腹,單薄的肩背孱弱的讓人憐惜,伏在他身上,與他緊密想貼,儘是依賴模樣。
這幾日她橫眉冷對,在這睡夢中才又恢復了溫順乖巧模樣,讓這內室一下子溫暖又香柔,熏的他不想起身。
待窗外的光影一點點亮堂起來,音音睫毛輕顫,睜開了眼。
因著昨日痛快哭了一場,醒來時,便覺嗓子乾澀,眼睛也腫的睜不開。
她微微動了下身子,手下溫熱又堅實,讓她有一瞬的愣怔,抬起眼,便見男子下頷線緊繃,利落又飛揚,閉著眼,仿似還在沉睡中。
她似是被灼了一下,立時彈坐起來,去摸床腳的外裳。冷不防聽見男子冷哼:「這會子倒是手腳麻利。」
方才這內室的溫馨輕柔一下子散了個乾淨,江陳利落的下了床,一聲不吭的穿戴,酒氣散去,又成了平素冷厲果決的江首輔。
待腰間蹀躞一扣,他忽而轉身,伸手便捏住了音音下巴,聲音帶著晨起的暗啞,他說:「沈音音,別再想著離開。」
頓了頓,又咬牙道:「若再有下次,想想你京中的親眷,譬如你那幻表姐,你那二哥哥。」
「你.」音音猛然抬頭,直直看進他幽深的眸,帶出一抹防備神色。
江陳瞧見這神色,額上青筋跳了跳,順著她的話,替她說出了那下半句:「對,我就是個混蛋。」
說著再不停留,逃也是的,大步往外走。走到門邊,忽而腳步慢下來,低低喟嘆了句:「只對你混蛋。」
音音愣了一瞬,抬手便將手邊的腰枕扔了過去,沒砸到那大步流星的人,倒是擦著羌蕪的衣擺,落在屏風前。
羌蕪沒料到,這樣溫柔的一個人,竟也有發脾氣的時候。
她撿起那秋香錦緞迎枕,只當未聞內室齟齬,走進了稟道:「姑娘,陳家來了個婢子,自稱是蘇夫人身邊貼身的大丫鬟萍兒,今日天不亮就來了,說是有急事,可要見一見?方才已被引著進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