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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30:04 作者: 羈旅人
    隱約間聞見那清冽的沉水香一寸寸將她包裹,男子傾身過來,將她困在了身下。

    細雨飄搖,她亦跟著飄搖,只能緊緊攀附住那強健的腰身。一片迷濛中,隱隱瞧見他眼尾泛紅,迫她仰起頭,聲線暗啞低沉,他說:「沈音音,你看清楚,如今占有你的人是誰。」

    音音偏開臉,眼神躲閃一瞬,忽而微抬起身子,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下了狠勁,直咬的他肩頭血肉模糊。

    待雲收雨歇之時,外面的風也停了呼嘯,成了輕柔的拍打。

    音音神思倦怠,腰身似要被折斷,沉的動不了,恍惚間被他抱著沐浴清洗,被固在溫熱的懷中,沉沉睡去。

    再睜開眼,雕花窗牖已透進淡淡的光暈,遠山遠水蒙在清淺的黛色中,暈染開的筆墨山水一般,蜿蜒進蒼茫天地間。

    她動了動身子,轉頭便看見男子清俊凌厲的臉,閉著眼,沒了那股子威勢,倒露出點無雙公子的清潤。

    她伸手推他,手上綿綿的用不上力道,剛直起身,卻覺腕子一緊,又被他拉到了懷中。

    甫一觸到他胸膛,才覺出灼熱異常,似是發起高熱來。她轉頭凝他,才發現他額上沁了細密的汗,罕見的顯出了一絲病態。

    江陳本就受了點子風寒,但因著江南水患、北方兵力調度,加之太后暗藏在深宮,發起了一輪輪文官的進諫,李椹又腿疾常犯,每每顧及不到,這新朝百廢待興,一輪輪的政事便都壓在了他肩上,如何會顧及這點子不適。

    熬了幾個日夜,昨夜急火攻心,又淋了一場雨,這風寒便發做起來。

    他咬著牙關,便是這高熱中,亦是緊緊攥住了那纖細的腕子,低低道:「沈音音,你別想走。」

    音音本欲喚外面的奴僕進來瞧瞧,聞言也冷了臉,坐在暈染開的光暈里,靜默下來。他不放手,她又憑什麼管他死活。

    外面瓢潑的雨漸漸收了些,換成了綿綿無盡的細絲,天光一寸寸透進來,由青黛轉成了青黃。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外面於勁篤篤敲門,小心翼翼的問:「爺,船隻是否轉頭回京都?」

    於勁連著問了幾聲,卻一句回應也未得,裡面詭異的安靜,不由也提起了心,他往前湊了湊,耳朵貼著艙門,想聽聽裡面到底出了何事。

    只未曾想,這紅漆雕鏤木門並未關嚴,身子一挨過去,吱呀一聲便開了道縫。

    音音別開臉,終究道:「進來吧,你們主子爺發了高熱。」

    這話落了,卻見那昏昏沉沉病著的人忽而睜眼,手一揚,扯了那玄色大氅便將她裹了個嚴實。

    於勁聞言,門也沒進,一個急轉身,便去尋大夫了。

    只出船倉促,別說醫者,連個侍女都未帶,如今又在蒼茫江上,又哪裡去尋大夫?

    他轉了一圈,才在昨日那船老大身上搜出些治風寒的草藥,急急煎了,送了進來。

    黑褐的湯藥透著辛辣,端至江陳唇邊時,被他一偏頭,避了過去。

    於勁好話說盡,他家主子卻一口也喝不進去,急得他在艙內團團打轉。

    忽聽主子爺嘶啞著嗓子,低低道了句:「沈音音,我要你餵。」

    於勁鬆了口氣,立馬將那藥碗往音音面前送了送,語帶哀求:「沈姑娘,您來餵藥成不成,大人這身體也不是鐵打的,早便有些不適,卻不放在心上,想來如今發出來便是急的,若是再拖延,怕是要落下病根。」

    音音並不接那藥碗,緊緊抿住了唇。

    她看見江陳緩緩轉頭,眸光幽暗,閃著細碎的光,執拗而決絕,隔著天陰的昏黃,無聲與她對峙。手上亦是攥的緊緊的,一分一毫也不放開,讓她的腕骨微微發疼。

    她往外掙了掙,聲音亦是有些微啞:「你放開我!」

    江陳勾起唇角,自嘲一笑,卻分毫不讓,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強勢的執拗:「我就要你來!」

    總是如此,他的決定她便需要遵從。

    音音惱恨,拼盡了力氣來掙脫,手腳並用,毫不顧忌的踢打他,出了一聲的汗,卻掙脫不開分毫。那隻熾熱的大手鐵鉗一般,牢牢將她困在了他身旁。

    她忽而氣餒,放聲痛哭起來。起先嗚嗚咽咽,到後來便索性放開了,哭的像個迷路的孩童,無助而迷茫。

    江陳眼裡血紅一片,下頷線緊緊繃著,任由她踢打痛哭,過了許久,依舊執拗道:「沈音音,我只吃你餵的藥!」

    音音只覺疲憊,她聲息漸漸止了,隔著紗幔錦窗,看外面綿密的雨水無聲無息落入江中,許久,忽而道了聲:「好。」

    因著剛才的用力,她手有些發顫,端著紅釉瓷碗微微晃,細瓷白勺舀了湯藥,往他唇邊送,卻被他又偏頭避開了。

    江陳目光凝在她面上,微揚了眉,抬手指了指唇。

    於勁老臉一紅,轉身而去,將艙門關了個嚴實。

    音音冷哼一聲,倒也未再鬧,自呷了那苦澀湯汁,一口一口渡過去,待最後一口時,柔嫩的唇忽而被擒住,被吸吮,被蠶食,被一點點占有。

    她面上湧起紅潮,抬手在他胸前捶打,嗚嗚咽咽,含著不甘道了句:「江陳你混蛋!」

    .

    江陳到底身體底子好,用完藥,發了陣子薄汗,到武都碼頭時,已將這風寒熬了過去。

    起先在船上,便是被高熱燒的幾番昏沉,亦是死死攥住音音纖細的腕子,生怕他稍稍放鬆,她又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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