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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30:04 作者: 羈旅人
    她這話落了,便見季淮寬袖一甩,在人群的暗影中遞來一紙官文,低低道:「早已備下了。」

    「大哥哥你真是.」

    餘下的話她沒出口,化成一聲嘆,淹沒在喧囂的人聲中。他從來都給了她最周全的呵護。

    季淮瞧著台上的伶人咿呀呀唱了段哭泣,隨手拋了枚銅錢,喝了聲彩,才又鄭重道:「想要何時走?我來安排.」

    「不,你無需插手,你能替我安頓好阿素與沁兒,已是解了我的困頓。」

    音音不待他說完,急急張口打斷了,她怕到時江陳徹查下來,連累到他,會斷了他官場前程。

    她忽而笑起來,帶了點張揚篤定的俏皮,偏頭看他,問:「你不信我能脫身嗎?大哥哥。」

    季淮在斑駁的光影里看愣了一瞬,長睫輕顫,笑的溫潤如玉:「我信,但你需得記住,無論何事,我都會幫你托底。」

    他頓了頓,在這洶湧人潮中伸出手,隔著衣料,輕輕握了下她冰涼的指,道:「世人定都以為你是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可無人知曉,這內里住了個自由堅韌的魂靈,你說你能做到的,我都信。」

    音音忽而鼻子泛酸,眨眨眼,落下一滴淚來。大抵這世上,除了阿娘,第一次有人同她這樣說。

    她裝作若無其事的笑,帶了點鼻音道:「大哥哥,那我們來日方長,我會去看.」

    話還未說完,忽覺人潮湧動,被推著往前走了一步,腳下一踉蹌,差點跪伏下去,幸得季淮伸手,將人撈了起來。

    她本欲道聲謝,可一抬頭,隔著洶湧人潮,竟撞進一雙幽深鳳目中,那裡面肅沉一片,駭的她手下一哆嗦,買來的銀杏蜜餞灑了滿地。

    第25章 就讓他們的過往,都留在……

    江陳身姿挺拔,俊朗又疏離,加之一身凌厲氣勢,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他站在一盞華燈下,雲紋貢緞直身上的的銀絲滾邊閃著微微的寒芒,眼神晦暗幽深,隔著洶湧的人潮,定在了季淮扶音音的手上。

    小姑娘細白荏弱,本該淹沒在人潮中,可偏那股子清透柔美的風情飄飄蕩蕩,讓人一眼便能捕捉到她。此刻她正側著身,上半身微微後仰,腳下不穩。

    而她旁邊的男子,清瘦高挑,背著身,看不清面目,只憑背影卻也能瞧出朗月般的溫潤。他骨節勻稱的手伸出來,堪堪扶住了小姑娘的手臂。

    江陳鳳眼微眯,在微涼的夜風中轉了轉手上的扳指,還未出聲,卻見小姑娘撥開人潮,一臉倉皇的朝他奔來。

    她踉踉蹌蹌,艱難的擠過來,臉上還有未乾的淚水,一句話也沒說,一下子扎進了他懷中。

    江陳懷中一沉,被少女身上清透的香氣填了滿懷,手背微僵,一時竟不知如何問了。

    音音抬起臉,牢牢鎖住他的視線,語調里都是後怕:「大人,這人潮擁擠,險些被踩踏了去,還好身側的公子扶了我一把,方才免了一難,只想起來還是心惶惶的。」

    她纖細的臂繞過他的腰身,柔嫩的面貼上他的胸口,低低呢喃了句:「幸好你來了。」

    江陳意味不明的瞧了眼她的發頂,再去瞧那戲台前,方才那抹如玉身影已沒了蹤跡。

    他聲音沉沉,不辨喜怒,卻是不容置喙的強勢:「往後,沒有我陪同,不要出門。

    她是他的,容不得旁人伸手碰觸。

    音音心裡咯噔一聲,面上卻不顯,仰起頭,帶出點撒嬌意味:「那今日倒要勞煩大人同我好好逛逛,往後怕是沒這機會了。」

    她說著,伸手去牽他的手,纖細的指碰到那骨節分明的大手時,微微瑟縮了下。他們本也只是床榻上的關係,還從未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長街上,也從未十指相扣。

    她有些擔心他會甩開她,手指一頓,便要改為牽他的袖口。

    只指尖輕蜷了下,還未動作,卻被那大掌握在了手心裡。他掌心溫熱,帶著刀槍磨出來的薄繭,刮的她細嫩的手背微微顫慄。

    音音被他大手扣住,往懷裡帶了帶。她又聞見他袖口若有若無的蘇合香,讓人無端僵了一瞬,脫口便問了句:「大人今晚去陪柳姑娘了?」

    江陳意味不明的輕笑了聲,捏了捏她細弱的指骨:「鼻子倒是靈。」

    音音垂下頭,心道果然。她不欲探究江陳對柳韻的感情,但她知道,他定給了她為妻的敬重。

    她掂量一番,試探了句「大人既如此看重柳姑娘,便該在她進門前將外室打發了,否則……沒得讓柳姑娘難堪。」

    她想最後試一試,他能否放了她。

    江陳默了一瞬,幽深的眸光落在她面上,帶了洞明的鋒利,讓音音後背發寒,生怕被他瞧出了端倪。

    她聽見他說:「沈音音,沒人能讓我放你走。」

    音音一顆心便沉了下去,明白他打定了主意要困自己一輩子,再無後路可退。

    她垂下頭,有一瞬的失魂落魄,看在江陳眼中眼中,倒像是拈酸吃醋的試探與落寞。

    他輕笑了聲,剛剛的沉悶都散了些許,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愉悅:「這便吃醋了?」

    音音「啊?」了一聲,反應了一瞬,便順著他的話,輕咬住了唇,顯出被瞧破的尷尬與傷懷。

    江陳安撫的捏了捏她的手,眼尾輕揚,片刻後才道:「往後我身邊不會有旁人,只,主母的醋確是不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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