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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30:04 作者: 羈旅人
法事一了,音音一顆心放下來,人便覺出了疲乏,她剛退了高熱,身子尚虛,支撐了這許久已是不易。
她隨了江陳往殿外走,虛浮著腳步,如何跟不上他穩健的步伐。
江陳腳步頓住,微蹙了下眉,他從來沒等人的習慣,回頭看見小姑娘靠在廊柱上不走了,開口便想斥一句。
可目光觸到她額上薄薄的虛汗,荏弱消瘦的肩背,忽而沉默下來,站了半晌,微彎了腰,道:「上來。」
音音有些惶恐,今日一時失了理智,借著他的手,出了口氣,已是任性至極,如何敢再勞煩他背,低低道:「大人,我自己可以走。」
江陳便不耐煩,語氣也冷厲:「沈音音,我沒功夫同你磨蹭。」
音音只好住了聲,乖乖伏在他背上,一開始還有些惴惴,但這人腳步沉穩,肩膀寬厚,倒是讓她在這風雨里,覺出一絲心安,沙沙的細雨聲中,她聽他道了句:「於勁順手買了份順和齋的玫瑰酥酪,待會上了車,趁熱用。」
音音錯愕的瞧了一眼這人輪廓鮮明的側臉,環著他脖頸的手緊了緊,低低嗯了一聲。
寺院的側門邊停了一輛華蓋馬車,蟹殼青的車簾捲起,露出姑娘團團的臉。
柳韻胳膊肘撐在窗框上,拖著臉,看著正門處男子大步流星,將背上的姑娘護的穩穩的,抬腳上了馬車。
一直目送著那標了江家族徽的馬車駛遠了,才放下車簾,靠在了迎枕上。
她身側的秦嬤嬤將車窗關好,嘆息道:「這幾日江首輔養了個外室的事,京中已是傳開了,觀今日這情景,倒是有幾分疼愛的,姑娘你.何必鑽牛角尖,不行咱再相看旁的,也不是非他不可。」
柳韻聞言,忽而坐直了身子,問:「嬤嬤,縱觀大周,二十四歲便大權在握,還如此風華氣度的男子,你還能給韻兒找出第二個來嗎?」
秦嬤嬤一時無言,別說如今的大周,怕是歷朝歷代,也沒個年紀輕輕便爬到如此高位的,還是那樣的絕地反擊。
當年江家被定罪,這位江家小世子可是被貶為乞者,後來還是先帝仁慈,兩年後赦免了這對祖孫。這江小爺自此便消失在了京中,不過幾年光景,先帝病危之際,卻用十萬北地鐵騎,打開了京中大門,擁護那個輪椅上的被棄皇子登上了帝位。
「我呀,要穿最華美的雲裳,也要嫁最好的兒郎。」
柳韻彎起圓圓的眼,笑的一團天真。
外室又如何,等日後她嫁過去,接進府中,那還不是任她掄圓了搓扁了去。她娘親這許多年,可是沒少斷送狐媚子,這暗地裡的手段嘛,可是多的是。
「今日倒是甚想念阿霏,嬤嬤,我們去江家看看她吧。」
她轉頭撲進嬤嬤懷中,一團孩子氣,讓秦嬤嬤替她又嘆息了幾聲。
江家後院裡,莫名的有些壓抑,奴才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出岔子。
蔣老夫人將手中的茶盞一放,提高了聲調:「巧姑,今日還未堵到懷珏?」
「下了朝便不見人影了,說是去了普仁寺,至今未歸。」張嬤嬤覷著老夫人神色,小心翼翼回了句。
「反了,真是反了!」老太君杵著手杖,臉色又暗沉了幾分。
前幾日外面便開始傳些風言風語,說是江首輔養了個外室,還是那罪臣之後,簡直打根上便壞了江家的聲譽!
「姑母,您要尋懷珏哥哥嗎?我今日倒是瞧見了。」
柳韻攜著江霏走進來,脆生生的應了聲。
因著近來柳韻與江霏走的近,攀扯起來,兩家還是隔著好幾輩的族親,是以柳韻姑母姑母的叫,哄的老夫人歡心的很。
蔣老夫人見了兩個小女兒,收斂了些脾性,扯出個笑,問:「韻兒在哪裡瞧見的懷珏?」
柳韻歪起頭,認真道:「侄女今日在普仁寺遇見了,懷珏哥哥肩上背了個女子,護的緊緊的。聽說是去給那女子雙親立牌位的。」
這話出了口,廳里靜默了一瞬,江霏急的一個勁去拽柳韻的袖子。
老夫人臉上那絲勉強的笑也撐不住了,喘著粗氣急咳了幾聲。
她原先以為懷珏也不過一時興起,畢竟那沈家音音姿容絕色,哪個男人瞧了不動慾念?可如今瞧著,倒有點不是那麼回事,她的孫兒,從來不是個色令智昏的。
張嬤嬤替她順著後背,擔憂道:「老夫人您莫急,國公爺如今正在興頭上,多疼愛幾分也不打緊,指不定幾天就撒開手了。」
蔣老夫人好不容易平息了咳喘,拿帕子擦了嘴,靠在椅背上,現了疲累神色。
她揮揮手,嘶啞道:「巧姑,你不了解懷珏,一但有人入了他的心,便要交付性命去護著的。你忘了當今聖上是如何回的大周?」
張嬤嬤便沉默下來,少年國公爺,當年被赦後第一件事,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跨邊關,走單騎,獨闖北狨大營,將當時還是個棄子的聖上從死人堆里背出來,九死一生,滿身浴血,所念著的,可不就是少年時的那點子情誼。
「明日你去一趟首輔府,替我瞧瞧沈家姑娘。」老夫人疲憊的閉了眼,啞聲道了句。
第16章 她對那一刻卸下心防的自……
回到首輔府,雨勢驟停,青藍的天際漫過來,已是昏沉一片。
音音車上小憩了一會,又因放下了一樁心事,到晚間,竟也恢復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