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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30:04 作者: 羈旅人
這話落了,有一瞬的寂靜,柳韻一雙眼兒瞪得更大了,有些不敢相信,委委屈屈看住他,便要落淚。忽而目光停在他的領口處,微頓了頓,那裡,有處牙印,觀形貌,似乎是女子留下的。可世人都知江大人連個通房也無,從不尋花問柳,哪裡來的女子痕跡?
旁邊的江霏望了望天,她好像曉得她家哥哥為啥連個女人也無了。
江陳再不看她,只對著江霏肅了面容,鄭重問了句:「阿霏,你可願意進宮?」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如今的李椹,早已不是當初的李椹。」
江霏想起那個廢了一雙腿,如今益發陰鷙的少年帝王,垂下頭,低低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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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陳出國公府時,尚不到午時。
他急著回首輔府,將今日的摺子處理完。
拐過幾條街,卻被一路迎親的隊伍堵住了,只好暫緩了行程,等他們過去。
今日迎親的是個胡商,隊伍浩浩蕩蕩,好不隆重,引得路人紛紛圍觀。
江陳閉目小憩,外面的閒談卻紛紛涌了進來。
有男子嘖嘖稱奇:「聽說今日這新嫁娘,原先是李員外的一個外室,竟被這胡人當成寶,娶回家當正妻。」
「你不曉得,這些胡人不講究的很,又喜漢女小意溫柔,也就不重貞操。那些邊塞小城,據說女子三嫁四嫁的比比皆是。」
外面哄堂大笑,笑這些蠻夷的粗俗。
江陳微皺了下眉,忽而想起,沈音音也說要往邊塞而去。
待處理完政務,首輔府上已是點了燈燭。
江陳一邁進寢室,忽而頓住了腳,裡面還殘留著些許女子清淡香氣,若有若無,在這清冷的室內飄飄蕩蕩。
他有些不耐,隨手開了窗戶,讓微涼的夜風飄進來,吹散了那點子她留下的痕跡。
廊下,於勁瞧了眼寂靜的內室,琢磨著左右無事,早些去歇了。
剛要走,忽聽裡面桌椅碰撞,主子爺隔著窗欞喊了聲:「於勁,去查查,當初牽扯到沈家這樁案子的,可還有活著的?」
於勁從窗框的暗影里瞧見主子扶著案桌,正抬手揉太陽穴,以為他舊疾又犯了,也不敢多問,應聲而去。
江陳額上沁了汗,後背寒涼的緊,又想起了剛才那個夢境。
夢裡沈音音躺在他身下,婉轉承歡,一雙迷濛的眼裡,全是他的倒影。他強勢的征伐,一遍又遍的問:「你可記住我了?」
可畫面一轉,便是塞外風光,她一身大紅嫁衣,被面貌英挺的胡人男子抱進了洞房,兩人耳鬢廝磨,那男子暗啞著聲,說的是:「無妨,便當被狗咬了,我並不介意,我們日後,不會再想起他。」
沈音音仰起清媚的臉,唇邊含著笑,她說:「我從來都不記得他。」
第10章 原來,他要她做他的禁臠……
雪園位於平康坊西北角,兩進的小院落,遍植清雅幽蘭,鋪絨白織毯,到處潔淨雅致。
夜色濃稠,昏黃的燭光在錦窗上映出一副美人剪影。
音音披了件外袍,伏在炕桌上描繪花樣,筆下的富貴花鳥栩栩如生,躍然紙上。
一陣冷風吹進來,讓她微微瑟縮了下,抬眼便見隔扇門大開,走進來一個挺拔身影。
待看清那輪廓利落的臉後,她猛的起了身,急急往後退了兩步。案桌被掀翻,繡樣筆墨嘩嘩啦啦散了一地。
江陳微揚了眉,一步步走來,高大的身影將她罩了個嚴實,帶了點不悅的語氣:「你怕什麼?」
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音音看見他便想起首輔府上的那一夜。那樣強勢,摁著她的腰,伐撻不止,不允許她有絲毫的忤逆,如何讓人不發怵。
江陳見她不說話,往後退了一步,彎腰撿起地上的繡樣,端詳了片刻,道:「不是讓於勁給了你銀子嗎,如何還做這些?」
音音攪著手,猶豫了一瞬,去榻上摸出個荷包,將裡面的銀票抽出來,放在了桌案上,細聲細氣:「大人,無功不受祿,暫住雪園幾日已是叨擾,哪裡能再收銀子。」
頓了頓,揚起臉:「我能養活阿素與沈沁。」
纖細的身影在燭火里搖搖晃晃,明明嬌柔的像浮萍,出口的話卻倔強又篤定。
江陳瞧著這身影,微恍惚了一瞬,旋即自嘲的笑,是了,她從來不要自己給的東西!
再開口便帶了輕佻的玩味:「收著吧,你前日伺候的好,讓爺很是舒爽。」
音音驟然漲紅了臉,忽而覺得自己便是那花樓里的妓子,因著伺候的好,被隨手丟擲了些賞銀。
她睫毛輕顫,一時說不出話來。
江陳默了一瞬,將一隻小巧白瓷瓶遞了過來,悶聲道:「拿著,宮裡的秘藥。」
「秘藥?」音音一時沒明白,脫口問了句:「如何用?」
她一雙眼懵懂而純摯,看的江陳轉了目光,摩挲著腰間佩玉,微暗啞了音調,道了句:「用在我弄過的地方。」
音音霎時明白過來,身子一僵,紅暈便蔓延到了脖頸,眼裡也浮起了水霧。
她不想再想起那一夜,他偏挑開了那遮羞布。
那滴淚還未落下,便聽男子不悅道:「哭什麼?沈音音,你這般不願,前夜又何必來!」
江陳忽而煩躁,倏忽轉身,大步往外走,鹿皮靴在這寂靜寒夜裡發出踏踏的聲音,一聲聲踏在音音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