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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30:04 作者: 羈旅人
江陳想起榻上時,她吃力的逢迎,細軟的身子像是朵菟絲花,在風雨中搖擺飄蕩,下一刻似乎便要零落了去,只能緊緊攀附住他的腰身。
隱隱又有暗火竄上來,他微微閉了閉眼,對候著的於勁道:「讓孫太醫過去給她瞧瞧身子。」
那樣嬌柔的人兒,今夜確實弄的狠了些。
於勁反應了片刻,才明白了這話里的「她」指的是沈家姑娘,撓了撓頭,有點為難:「爺,您也知道,孫太醫古怪的很,這大半夜的為了這點子事去喚他,怕是喊不動。」
女子初夜哪個不疼,忍一會子就過去了,哪裡需要勞煩這樣的聖手。
「孫太醫的長孫可是在大理寺當值?」
江陳轉了轉手上的扳指,慢條斯理問了句。
這懶洋洋一句話卻讓於勁後背一涼,曉得今夜孫太醫要是不去,主子爺怕是要拿他的長孫做筏。他們主上雖然狠戾果決,可從來公私分的開,上位以來還未如此蠻橫過。他下意識看了眼沈家音音遠去的方向,曉得往後,但凡關係到這姑娘的事,怕是要多費些心了。
他領了命,當即轉身要走,卻聽他的主子又淡淡道了句:「先讓沈音音住進雪園,等沈沁的病穩住了,可自行離開。」
雪園,那個主上一早買來了,卻諱莫如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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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音回到客棧時,天際已泛起青白的光暈。
她走的極為緩慢,身子一動便扯的痛,讓她額上沁出汗來,到了門邊,扶著門框歇了許久,臉上的蒼白之色才緩和了些許,總歸需得掩飾一二,不能讓阿素又擔憂。
阿素其實早聽見了動靜,卻並未轉身,只死死咬住唇,靜默著等她自己推門而入,才將人迎了進來。
她一句話也不問,手上的動作輕柔的不像話,伺候著她的小姑娘換洗更衣。
她怕自己一說話,那些竭力忍住的哭聲便要迸出來。可觸到那白皙肌膚上的痕跡,眼淚還是忍不住,大顆大顆墜下來。
她想起那個男人高大強健的身體,心裡止不住的發抖。她的小姑娘,也不知如何挨過的這一夜,這屈辱的一夜。
音音卻回身握了下她冰涼的手,蒼白面上浮起笑意,道:「阿素,都過去了。」
她說完,坐至床邊,端詳小阿沁天真的睡顏,問:「阿素,孫太醫可有說,還需施針幾日?」
阿素摸了把淚,壓下所有情緒,故作輕鬆道:「孫太醫說了,大概再有個十幾日,二姑娘這病症便能壓制下去,等日後按著方子吃藥便可,也無需擔憂。」
還有十幾日啊。音音下意識去摸了下床頭的錢袋子,微蹙了眉頭。
這京都物價貴,住十幾日客棧算下來,也得十幾兩銀子,於她們來說,是筆不小的開支。再加上沈沁的藥食起居,哪一樣都需要不少錢財。
在生計面前,容不得人矯情,左右睡不著,她乾脆去桌邊摸出繡樣,展開來,細細描摹。
她母親教了她不少的本事,尤擅工筆,繪出來的花鳥人物富麗工巧,想來描出來的繡樣定受歡迎,賣了也能換幾個趕路錢。
剛俯下身,忽覺手下的繡樣一晃,已被阿素抽了去。
抬起眼便見阿素紅著眼眶,語氣咄咄:「姑娘!你不心疼自個,可阿素心疼!你剛剛才.」
她說不下去了,看見素來行止端正的姑娘,此刻用腰墊靠在身後,勉強坐直了,握筆的手還有些微微發顫,忍不住就泣不成聲。
音音嘆息一聲,只得住了筆,剛要開口安撫幾句,卻聽客房門被敲響,於勁的聲音猝然傳來:「沈姑娘歇下了嗎?讓孫太醫幫你瞧瞧可好?」
阿素喜不自禁,當即摸了把淚,開門道:「孫太醫快請進吧,瞧瞧我們姑娘可還好。」
孫太醫黑著一張臉,也不切脈,打眼將人瞧了兩下,留下個補益的方子便去了。
於勁環顧了一圈狹窄的客房,斟酌道:「姑娘住在此處怕是多有不便,孫太醫每日從太醫院過來需得不少腳程。」
音音心裡咯噔一聲,怕孫太醫因著路途遠,便懶怠過來給阿沁瞧病了,當即道:「我們可以搬去太平坊的,只要孫太醫方便。」
說完了又有些後悔,這太平坊離著皇城雖近,卻也是一等一的富貴去處,那房費可是不便宜,她們未必住的起。
於勁瞧她為難的緊,笑了:「姑娘也不必憂心,我們爺在太平坊倒是有處宅子,左右無人住,你們不妨搬過去住幾日,等二姑娘的病好了再做打算。」
音音本不欲同江陳再有牽扯,可想到現下的境況,左右為難一陣,終究是謝著應下了。
待於勁一走,天也大亮,她拉住要去抓藥的阿素,垂下眼,低低道:「順便給我帶副避子湯。」
第9章 我從來都不記得他
今日朝會結束的早,清晨的薄霧還未散去,文武百官們已從永定門魚貫而出。
江陳一身緋色官服,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幾個品階高的文官亦步亦趨跟在身後,想要同這位權傾朝野的攝政太傅搭個話,都被他不冷不熱碰了回去。
一時也無人再敢上前,眼瞧著這年輕的首輔大人出了宮。
甫一出得永定門,便見祖母身旁的張嬤嬤迎了過來,老胳膊老腿的,跑的有些急。
張嬤嬤有些怕江陳,這位主子,陰晴不定,冷起臉來那是要人命的,見了他便連聲音都有些抖:「國公爺,您.您看今日隨老奴回家一趟可好,老夫人有件事想同您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