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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28:22 作者: 江幼
不過是個大學生,哪來的錢賠。
再說,也不是她弄壞的。
小姑娘說完咬著嘴唇祈求地看了看周圍的人,試圖讓這些旁觀者說幾句公道話。
可誰願意惹這一身騷?
誰不知道這女的今天故意訛人?
能少一事少一事,別給自己添麻煩才是處世之道。
小姑娘目光過去那些人全都避開她的視線裝作沒看見,擺明了是不打算幫她作證。
女人見沒人敢幫小姑娘越發囂張,「小姑娘可別睜眼說瞎話,明明是你撞了我怎麼就成我撞你了。我這裙子說一萬八就一萬八,你怎麼還狡辯了?」
「要是不想賠我,那我今天還真不走了,我就賴著你,看你能把我怎麼辦!」
女人說完直接坐在地上撒潑。
小姑娘也跟著哭出了聲。
姜玫被吵得沒了睡意,取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17:45分。
剛看完火車裡便響起廣播聲。
「到站前通告各位旅客朋友,綏德車站快要到了,下車的旅客朋友,請您帶好自己的屬物品到車廂兩端等候下車,綏德站就要到了。」
17:55分到達綏德,晚了15分鐘。
下午時分,外面太陽還沒下山,姜玫坐在車廂靜靜望著火車外背著大包小包、正行色匆匆趕車的旅客。
那些人步伐忙亂,絲毫沒有從容可言,臉上多多少少帶著點疲倦。
生存好像對於每個普通人而言都挺艱難的。
車外是冷暖自知,車內是世態炎涼,都逃不過一個名叫「現實」的詞。
每天疲於奔波,由最初的信心滿滿到最後的麻木不堪不過是人生常態罷了。
人這一生要遭多少罪受多少苦才能過完這幾十上百載?
耳邊的爭吵不休,姜玫精神有些恍惚。
連帶著記憶也跟著混亂起來。
青市是二線城市,可那裡有全國最好的軍校A大。
常有人調侃:「考得上P大也不見得考得起A大。」
沈行是A大的,還是A大的風雲人物,學校里的姑娘有的為他發了瘋、有的大膽地表達愛意、有的甘願做情人、還有的為他花費巨資。
可沈行這樣從小不缺姑娘喜歡的人怎麼可能會瞧得起一般人。
姜玫的學校就在A大旁邊,常常被大人們拉出來跟小孩教育:「要是不好好學習,你就只能上隔壁那大專,你要是聽話認真學了就有機會進A大了,A大裡面可都是好人。得加把勁,別讀專科學校。」
姜玫沒住宿舍,平時就在那條街道的一家酒吧兼職。
周邊學校的學生是那酒吧的主要客源,姜玫長得漂亮,在酒吧敲架子鼓、彈吉他唱歌時吸引了不少學生。
有的男生還專門為了她去酒吧消費,老闆為了能留住她還在底薪的基礎上多掏了五百塊錢給她。
聖誕節那天酒吧舉辦了一個小型的活動,姜玫按照慣例抱著吉他坐檯上唱歌。
坐她面前的是一堆小年輕,男男女女加起來十幾二十來個,姜玫只看一眼就知道是A大的學生。
不知道是誰起鬨點了一首張學友的《慢慢》,那會兒大街小巷都是張學友的歌,誰都會唱幾句。
姜玫那天唱了一晚上張學友的歌,唱到最後嗓子都啞了。
以至於後面提到張學友她都有生理反應。
唱到後半夜那群學生終於消停,姜玫提著破舊的吉他找老闆結完帳一個人出了酒吧。
街道上空蕩蕩的,涼風刷刷地吹過來打在臉上颳得皮膚生疼。
姜玫出來沒多久那群學生也踉踉蹌蹌地從酒吧走了出來,有幾個離開了,還有幾個互相攙扶著等在路邊,估摸著是在等人接。
等了沒多久,一輛高調的保時捷從姜玫面前一晃而過,最後停在那幾個學生面前。
姜玫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車門打開裡面的人緩緩鑽了出來,是個二十出頭的公子哥,寸頭、著深黑色運動裝、身形修長,一眼望過去滿是他的背影。
站的位置背對著姜玫,姜玫只能瞧見一堅硬的後腦勺,看不清他的臉。
不久,一道寡淡透著兩分譏諷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街道響起:「倒是挺有興致,背著我出來喝酒,醉了還有膽讓我來接,當我是您幾個的專車司機呢?」
哦,不是青市人,首都的。
「行哥真不是不叫你,我昨兒不在群里發了麼,你沒回啊。」
其中一個拍了拍自己的臉,踉蹌地走近男人手舞足蹈地解釋。
「敢情怪我了?」
男人吊兒郎當地抵上車門,垂著頭從兜里掏出一包煙出來慢悠悠地抖出一根,當著幾個醉漢的面抽了起來。
點菸時臉往姜玫這邊偏了偏,姜玫透過門口昏黃的路燈看清了那張臉。
那張臉無死角的好看,眉眼寡淡,輪廓分明,鼻樑骨又高又挺。
腦袋半歪、脊背微弓、長腿一彎一曲、嘴裡含煙的姿勢痞里痞氣的。
「哪兒敢啊,您不是忙著嘛,我們可不敢打擾你……」
旁的人嘴巴都快說幹了也不見他臉上有半分笑,那人只吊兒郎當地抽著煙,戲看著急得快要跳腳的眾人。
等瞧得差不多了才若無其事地掐斷手裡的半根菸頭,語調懶慣道:「孫子們,上車。」
話落,那群人紛紛動起來,開車門的開車門,扶人的扶人,唯獨他一人事不關己地站一旁抽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