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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夜星坐在葉寒旁邊，啃著糖醋排骨。

    認真與夏德誠說話的葉寒竟還能隨時注意她的動靜，只要她啃完一塊，便動筷子再夾一塊放到她碗裡，間或還抽出紙巾遞給她擦手。

    舒婉默默看在眼裡，面上露出滿意又放心的笑。

    夏德誠著實高興，一杯又一杯紅酒下肚，剛想倒第四杯，卻被夏夜星探手一把摁住杯口。

    「夏老頭，適可而止啊。」夏夜星端走他面前的杯子。

    依照夏德誠以前的脾氣，估計是會吹鬍子瞪眼的，然而今天他卻連連點頭，「好好，不喝，不喝了！」

    夏夜星起身去倒了一杯苦蕎茶回來放到他面前。

    夏德誠端起便喝，被燙得噗一下子噴出來。

    舒婉連忙給他擦，邊擦邊好笑搖頭：「這麼大歲數人了，怎么喝水都不知道冷熱了？」

    夏德誠窘迫地瞄了眼葉寒，「小葉，對不住啊，叔叔失禮了！」

    葉寒幫忙將桌上的水漬擦了，微笑道：「叔叔，您這是高興。」

    他身旁的夏夜星聞言，看向夏德誠，見他正樂呵呵地看著自己。

    抿了抿唇，她伸手拿過夏德誠面前的碗，給他舀了一碗湯。

    「爸，先喝湯。」

    夏德誠神情微震，掩飾地低頭去端碗，喉頭滾動，「好，先喝湯……」

    又一碗湯放在舒婉面前。

    舒婉眼眶瞬間一紅。

    葉寒在桌下握緊夏夜星的手。

    這一刻，似乎多年來的那些衝突與隔閡正在悄然散去。

    或許在我們年少的時候，總認為與父母之間隔著巨大的鴻溝，但當我們走過世間坎坷、經歷人生起伏，終會明白父母只是用他們的方式在愛我們。

    或許他們的愛方式會有錯誤，但終有一天，我們會對這份錯誤釋懷，因為，愛本身沒有錯。

    ***

    臨走之前，夏德誠鄭重地讓夏夜星搬回來住。

    但她沒有猶豫地拒絕。

    「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住，自由，在家聽你嘮叨我會受不了。」她回道。

    夏德誠氣得轉身進屋，不想理她。

    父女倆好不過半天。

    舒婉笑著拉住夏德誠，柔聲道：「夏夏已經是人了，需要自己的空間。」

    「在外面租房子，你那點工資付了房租夠用什麼？」夏德誠沒好氣地說。

    夏夜星翻了個白眼不理他。

    她才不想說自己已經存了筆錢，差不多明年就夠付首付了。

    回去的路上，她拿出手機點開計算器，聚精會神地算起帳。

    如果想明年買房子，看來今年得再勒緊一點褲腰帶了。

    葉寒餘光瞄了她幾眼，也沒出聲打斷，只是開著車繞過平日送她回家的路線。

    待到夏夜星發現，奇怪地看向他，「這是去哪兒？」

    「我家。」

    Jeep車開進一個雅靜的小區。

    夏夜星這才知道原來葉寒的房子離夏德誠家只有十來分鐘路程。

    她勾起嘴角，揶揄問道：「你當初買到這兒不會是為了來個偶遇什麼的吧？」

    葉寒牽著她的手走進電梯。

    「的確有那種想法。」他坦然回答。

    夏夜星挑眉，笑得格外歡實。

    電梯停在6樓。

    雖然這個小區年代稍久，但規劃布局合理，一梯兩戶，樓層與樓層之間不逼仄，對採光、戶型都很友好。

    葉寒打開6-2的門。

    夏夜星站在門口，饒有興致地打量整間屋子。

    葉寒拉著她走進去。

    整間屋子光線明亮、裝修簡潔，雖然沒有多少長期居住的痕跡，但處處顯示著主人的用心布置。

    夏夜星被客廳的一面格子木架吸引，走過去望著上面一件件眼熟的東西，她笑著回頭問：「你竟然都留著？」

    她當年在觀溪鎮買的竹編蟈蟈籠、他們第一次去遊樂場得的紀念品娃娃、還有她送他的第一部 手機……

    件件都承載著他們相識那年的記憶。

    忽然，夏夜星在最上層的格子裡看到一副相框。

    她不置信地瞪大眼，「你怎麼會有……」

    葉寒走上前，隨她的視線一同望去，然後伸手拿下。

    接過相框，夏夜星望著裡面的照片，回憶霎時清晰浮現在腦海里。

    如夢的月夜下，一坐一站的兩道影子，站著的影子主人似乎正輕撫身前之人的頭髮，動作被悄悄定格在這瞬間。

    那時的夏夜星，趁葉寒幫她剪頭髮時，偷偷拍下兩人的影子，緊張到臉紅心跳，現在想來，怕就是情竇初開吧。

    「你什麼時候發現這張照片的？」

    「你拍照的時候。」

    夏夜星眨眨眼，耳朵發燙。

    「咳……不准笑話我啊！」

    葉寒笑著揉了揉她的發頂，「拍得很好。」

    尷尬地將照片塞進葉寒懷裡，夏夜星甚覺丟臉地快步躲到陽台。

    抬手扇扇臉頰的熱風，她懊惱捂臉，覺得當年自己的少女心事被暴露無遺。

    身後有一雙結實的手臂環住她的腰。

    葉寒在她耳邊低沉出聲：「我很慶幸，那時候的你能出現。」

    夏夜星斂眸揚起唇。

    「……我也是。」她亦道。

    葉寒摟著她的手臂收緊。

    「夏夏，搬過來住吧。」驀地，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