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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14:40 作者: 漫步長安
    「那你說,俺們怎麼辦?」朱氏的丈夫喃喃著,雙眼無神,茫然地看著芳年。

    芳年掃視眾人,見他們都看著自己,仿佛在自己這裡尋求解決之法。她深吸一口氣,她又不是神仙,能變出食物,讓他們免於飢餓。

    「你們既然敢冒犯神靈,連佛祖都敢得罪,真要是豁出去,為何不去搶那些奸商的糧食?那些人就指著你們受災,好發這災難財。你們真有血性,我給你們指一條明路,那京中的柳家是糧食大戶,在城外各縣鎮都有米鋪,你們有本事就去那裡搶,在自己的父母兒女口中奪食,算什麼英雄好漢,枉稱男兒!今日,寺中管你們一頓飽飯,你們若真是男人,以後就自己找吃的填飽肚子。我想,若是那樣,佛祖看在你們迷途知返的份上,定會饒恕你們這次冒犯,既往不咎。」

    「對對,俺們聽管事的,俺們去搶那柳家。大夥們,你們說對不對!」朱氏的丈夫先喊起來,接著許多人附和,終是所有人都跟著喊。

    最終,他們在寺中僧人的安排下,退到寺外。

    遠處有個高大的身影,鴉青色的大氅,筆直的身姿。他一直聽著這邊的動靜,芳年說話的時候,他的嘴角微揚。待見她果真勸退那些流民,才轉身離開,消失在竹林後面。

    流民們退出寺外,芳年和明覺趕緊去領米糧,熬了兩鍋濃粥分給他們。

    朱氏一邊幹活,一邊抹眼淚,等外面的漢子都喝上粥。她「撲鼕」一聲跪在芳年的面前,「方管事,俺給您磕頭,要不是您,今天孩子他爹就犯下大錯了。」

    「起來吧,都是天災鬧的,要是有口飽飯吃,誰會做這樣的事。」

    芳年把她扶起,安慰幾句。

    「方管事,你讓他們去搶柳家…柳家可不好惹…」李氏遲疑出聲,似乎不太贊同她的作法。

    「不搶柳家,那要搶誰,沒有米糧,難不成要活活餓死?」

    「方管事…我只是怕柳家…萬一怪罪下來…只怕是你討不到好。」

    柳家背靠的可是國師府,就是因為如此,所以才會橫行霸道,無人敢管。芳年哪能不知道,但柳家為富不仁,恰是因為他們仰仗國師府,不搶他家搶誰家?

    「連死都不怕,還怕得罪柳家?難道柳家比閻王還可怕不成?」

    「我就是提醒一下…」李氏撇了一下嘴,打定主意趕緊脫身,要是柳家事後算帳,怕是一個都跑不掉。

    「對,李家姐姐,方管事說得沒錯。人都要餓死了,還怕這怕那,倒不乾脆死了的好。」朱氏出聲,一臉的決絕。

    「什麼死啊死的,他柳家又不是判官,哪有權利定人生死。」楊氏明顯是站在朱氏一邊,兩人同是流民,與李氏不是一類人。

    芳年聽她們開始爭論,做了一制止的手勢,「你們放心,柳家不會怎麼樣,真要是來鬧,只會是找我。」

    柳家真的出事,國師不一定會為他出門頭。據她來看,國師此人十分的涼薄,若不是犯到他自己,怕是不會出手。

    前世亦同樣有流民鬧事的事情,那次國師同樣沒有處置流民,而是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大皇子身上,說大皇子不賢,惹怒神明,遭到天遣。

    至於柳家到時候找自己算帳,她就更不擔心。她一個子虛烏有的管事,到時候做回她的王妃,讓他們找去。

    李氏暗自鬆了一口氣,既然方管事把事攬下,連累不到自己,自己就沒什麼好爭辯的。

    芳年瞧她一眼,心裡有數,並未說破。

    第77章 端倪

    此時, 寺外那些漢子們吃飽飯,身體暖和不少。他們默默把碗收起,有人猶豫提起要去搶柳家的事情。

    有些膽子小的, 開始打退堂鼓。他們剛才衝進寺里,無非是仗著出家人慈悲, 真要是鬧出什麼事, 也不會枉開殺戒。

    但柳家不一樣,那可是橫行鄉里的主。柳家的鋪子開到各地, 鋪里的夥計都橫得不行。他們去搶柳家, 萬一被抓住, 那真的就是送命。

    「要不…咱們想其它的法子, 總歸餓不死, 留著命就行…」

    不想去的人話一出口,就有不少人附和。

    朱氏的丈夫站出來,他姓王名海山, 本就長得結實。平日裡在流民中頗有威信, 要不是如此, 他的妻子朱氏也不可能被進寺里幫灶。

    他環顧眾人, 大聲說道:「你們要是男人,就做出一番事情讓別人另眼相看。剛才衝進寺里搶自家親人的口糧, 怎麼不見你們認慫。一旦動真格的, 就怕這樣, 要是你們不去, 那誰願跟俺去。俺就不信, 活人能讓尿給憋死!」

    「俺去,俺去…」

    有幾個人舉手,接著許多人舉手,最後大部分的人都願去搶柳家。他們商量了一番,決定等到天黑就下山。

    柳家後院內,傅珍華厭惡地看著油頭粉面的男人,一身酒氣地抱著自己。柳公子剛從外面回來,被那些個狐朋狗友好生吹捧一番,說他本事高,竟真的娶到四品官家的嫡長女。

    他趁著酒興,不管丫頭婆子還在身邊,就要去香傅珍華的臉。

    傅珍華一躲,目露厭惡,這樣的男子,怎麼會是她的丈夫。

    她狠狠地道:「你們還不快扶大爺去歇著。」

    柳公子手一揮,「不用你們扶,娘子你來扶我。我今日要與娘子來個玉筆畫鴛鴦,沾津繪春宮…來,娘子,給為夫沾些津…」

    說著,他噴著酒氣的嘴就往她臉上親。

    她不停地閃躲著,暗罵他不知又從哪裡學來的艷詞。自打她嫁進來,他總在她面前念一些不堪入耳的淫詩。她自小飽讀詩書,哪願與如此下作之人為伍。一想到他竟是自己的夫君,不由得恨從心來。

    柳公子色眯著眼,哈哈大笑,「欲迎還拒,大家閨秀就是矜持…不像那些個俗物,大爺我還沒動手,一個個脫得精光就貼上來…哈哈…為夫喜歡…」

    他作勢撲上來,把人按在床上,丫頭婆子趕忙退出去,還帶上門。

    傅珍華忍著作嘔的心,不停地推拒著,無奈男子力氣大,又趁著酒興,很快就得了手。聞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脂粉味,不知又是在哪個柳巷裡出來,一回來就作踐她。想著想著,嚶嚶哭起來。哭聲入耳,柳公子越發來勁,等完了事,酒也醒得差不多。

    「怎麼?侍候你男人就這麼委屈?」

    傅珍華哪裡會說實話,只抽答答哭著,「妾身是覺得委屈,大爺把當成什么女人了?」

    「你自是於那些個俗物不同,她們哪裡知道什麼是詩興,什麼是雅趣,還是娘子好…為夫就愛你這拿喬的模樣,讓人稀罕。」

    「哼,你慣會哄我,你不是答應我要休了那老婦,怎麼還不去辦。」

    柳公子哼哼嘰嘰的,她嘴裡的老婦是自己的髮妻。髮妻育有二子一女,哪能說休就休,那話不就是哄她的,她還當了真。

    「此事不能急,你這肚皮都沒鼓起來,大爺我哪有道理去休她。她可是生了三個孩子,你趕緊給大爺生個一堆兒女,大爺立馬讓那老婦滾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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