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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14:40 作者: 漫步長安
要是藉助外力,她一個深宅閨秀,沒什麼門道。
身份尊貴之人,她只認識七王爺,但提到求助於他,她都不免要抖上幾抖。那無異是與虎謀皮,不到萬不得已,不可為之。
她百般思索,左右衡量,來回地在石子路上踩著。
屋頂上的兩人緊盯著她,不知她在幹什麼。在他們的印象之中,鮮有官家小姐像傅三姑娘這般,暮色沉沉。
隱八腦中如醍醐灌頂,沒錯,就是這個詞,暮色沉沉。
他用手肘推了推隱八,小聲道:「你說,傅三小姐此時的模樣,是不是很老謀深算?」
隱七斜他一眼,懟道:「老謀深算你個頭,才識了幾個字,就學會賣弄。」
隱八委屈地撇嘴,就見下面的主僕二人已經進了屋。
這一夜,相安無事。半夜無人打攪,芳年睡了個囫圇覺。
朝食後與邢氏前往怡然院請安時,便有下人來報,說宮中有旨,廣昭天下:國師夜觀天相,窺見福星閃現,推算斷卦,算出福星為女。若得此福星,可保元朝百年安泰。
晟帝大喜,急擬聖旨,凡年在十七左右,九月至十一月出生的女子皆在參選之列。
傅老夫人深思,問身後的沈婆子,「咱們府裡頭,哪個姐兒是這個月份出生的?」
沈婆子看一眼邢氏,邢氏輕回:「娘,茜姐兒年紀月份都相符。」
「也好,對於她來說也是一個出路。」傅老夫人點頭,命人傳茜娘。
衛氏今日一人獨來,暗自慶幸芊娘那蹄子年紀沒趕上,要不然真讓她入了陛下的青眼,楊氏還不得翻天。
至於自己的親生女兒,她是沒有想過進宮的。晟帝都年近四十了,宮裡的妃嬪多得數不清,皇子公主更是生了一大串。珍姐兒就算是得寵,得撈不上什麼好。
茜娘忐忑不安地進來,低著頭,看起來怯懦怕生。
傅老夫人嘆口氣,這麼個性子,進了宮先不說能不能留牌子,就算是留了牌子,在宮裡怕是也鬥不過別人。
但陛下的旨意在那裡,怎麼著也得給茜娘一些體面。當場就吩咐下去,給茜娘裁製幾身衣裳,還有一些規矩也要請人來提點。
茜娘受寵若驚,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她頻頻用眼神求救芳年,芳年朝她輕點頭,以目光安撫。
請過安後,芳年和邢氏先回院子,和娘說了一會話,離開後徑直去茜娘的院子。
茜娘一人獨居一處,是個小院子,離二房的院子並不近。放眼京中,誰家庶女能分得一個整院子。傅老夫人即要顧著邢氏的情緒,對茜娘又有愧疚之心,故而就默認此事。
芳年進去時,茜娘的丫頭紅雁正歡喜地在比劃什麼,見到芳年,忙低頭行禮。芳年擺手,示意她先出去。
「芳妹妹,紅雁說我要進宮,是真的嗎?」
「沒錯,宮中是有旨意,凡年在十七,九月到十一月出生的女子都要進宮備選,無論官家或是平民。」
茜娘一把抓著芳年的手,「芳妹妹,我怕…」
晟帝性好美色,宮中的女子已經夠多。京中的世家官員,每年不知要送多少姑娘進去,嫡女庶女都有,更別說還有國師時不時地往後宮塞人。
但選秀還是晟帝登基以來的頭一回。
在前世里,這也是最後一回。
元朝自開國以來,從先帝到晟帝,都碌碌無為。晟帝更是傀儡般的存在,一個無為的帝王,在宮中,除了吃喝玩樂,美人環繞,似乎也沒有其它的事情可做。
是以,宮中的皇子公主接連出生。
皇子還好,就算做不了天子,要是活到成年還能混個王爺噹噹。公主就比較慘,晟帝的皇姐妹們沒有一個嫁在京中的,全都遠嫁他國。甚至連最為偏遠的彈丸小國,都派了公主去和親。
朝廷如此腐敗,邊關竟無戰事,和這些苦命的公主們息息相關。
「二姐,你聽我說,此次選秀,想來人數不會少。到時候各地的秀女齊聚京中,少不得要篩選一番。那天命福女只一人,想來不會是每個人都會留在宮中。你進宮後,謹言慎行,不可多管閒事,萬事小心。就算是真有什麼事,莫輕言生死,等熬過去,宮中放人,你幸許能歸家。」
茜娘被她這麼一說,連連點頭,「我聽芳妹妹的。」
芳年心裡其實有千言萬語,但她知道,那前世的事情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不知道前世的二姐是因何而死,也不知道她在宮中經歷了怎樣的事情。除了這些叮嚀,她似乎什麼都做不了。
她的手無意之中碰到胸前,伸進衣襟中,把通靈符取出來,放到茜娘的手中。
「芳妹妹,這…」茜娘推拒著。
「你戴著吧,是我這個做妹妹的一番心意。」
茜娘感動,傾刻淚奔。
「芳妹妹…」
芳年輕攬她,安撫般地拍著她的背,這麼一個花骨朵般的少女,自己實在是不願眼睜睜地看著她香消玉殞。
第22章 吸血
入夜後,她再一次失了覺。
外面秋風乍起,風吹落葉的聲音沙沙作響。三喜的輕鼾聲一如既往,均勻平緩。她扯了一下嘴角,人年紀越大,越容易失眠,倒真有些羨慕三喜。
門被人重重地推開,一個男子的身影裹夾著風閃進來。
隨著男子入室,門又被人從外面關上。芳年已經坐起來,僅憑著身影,她也知道來的是何人。
但這一次與前次不同,前次七王爺是冷靜的,而這次他身上的炙熱之氣,她在遠遠就能感覺得到。
黑暗中,她看不清男人的臉。要是她看得清,就能看到他臉上的青筋已經暴起,眼底腥紅。
元翼腦子尚還清明著,他一進入室內,聞著沁脾的女子馨香,覺得體內的燥熱更盛。
他入目之處都是她的顏,她的色。
那顏色引得體內的毒越發的叫囂著,差點衝破他的理智。
芳年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想著今日怕是難逃被人喝血的命運,頗有些認命地伸出手。
皓白的手腕,纖細的玉指,似在召喚著他。
他捉住她的手,傾身上前。虎目熊熊處,皆是她的粉面紅唇。芳年驚得睜大眼,想擺脫他的鉗制,奈何男人猿臂似鐵,她掙了幾下都沒能掙脫,反倒地弄亂了自己的衣襟,寢衣滑落肩頭,她全然不知。
那渾圓的肩頭髮出瑩玉般的光,他的目光艱難地從她的唇移過去,腦子裡轟轟作響,似千軍萬馬。
體內的毒達到頂點,全身血脈僨張,要是自己就這般要了她,是不是馬上就會暴體而亡?
神智中尚存的清明支撐著他,他的視線中僅存那一抹瑩白,猛地張嘴咬上去,牙齒深陷,血絲冒出來。
甘甜的血,舒緩了他的毒,帶回他的理智。
芳年覺得此時的他,就像傳說中的吸血鬼般,她能感受得到他吮了幾下,被咬的地方又痛又麻。
他們身子相貼,她被濃烈的熱氣籠罩著,隨著熱氣漸散,男子的頭顱慢慢抬起,眼裡閃過厭惡。不知是厭惡她還是厭惡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