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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14:40 作者: 漫步長安
    邢氏心疼得都要碎掉,她捧在手心裡養的女兒,還未過門就遭到未婚夫的嫌棄,心口處像是被人劃了一道口子,生疼生疼的。

    芳年活過一世,對於裴林越,早已沒有半分感情。

    她現在只想著儘快和他解除婚約,他以後愛娶誰就娶誰,統統都和她無關。

    「娘,他心中沒有女兒,再強求只會惹得他更不喜…不如…退親吧。」

    「就是退親,也有不同的退法,不能讓你的名聲受半點的損害。」邢氏堅定地道,拍著女兒的手,心裡想的卻是,裴林越心裡有人,自己再將女兒嫁進去,只會害女兒一輩子。

    要真是退掉裴家的親事,芳年必不好說人家。倒是娘家的兩個侄子,論年紀也是配的,為了芳姐兒,大不了她拉下臉面,去巴結巴結一下娘家的大嫂,把芳姐兒嫁進娘家,總不怕受人欺負。

    想到這,她心裡定了定,「芳姐兒,此事娘心裡有數,不會讓你受委屈的。你剛從寺中回來,一路車顛人乏,先回屋去歇息吧。」

    芳年乖巧地起身,傅萬里正掀帘子進來。

    她嘴裡喚著爹,眼裡泛起水花。

    傅萬里皺眉,芳姐兒從寺中回來,他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芳姐兒,告訴爹,你這是怎麼了?」

    「女兒…沒事…」她哽咽。

    邢氏也跟著紅了眼,「老爺,芳姐兒乏了,先讓她回去休息吧。」

    傅萬里聽言知意,等芳年離開後,才細問自己的夫人。邢氏把芳年說過的話,再複述一遍。

    「這個裴林越…」傅萬里沉著臉,那傳言他也聽了一耳朵,以為只是其它人開的玩笑,竟不想原是真的。

    裴家僅一個兒子,裴林越真是不肯娶芳年,裴家眾人也奈不何他。與其臨門一腳被人退親,倒不如先發制人,和裴家挑明此事。

    傅萬里也拿定了主意,打算緩了兩日就與母親提起。

    邢氏則與丈夫說起娘家的兩個侄子,傅萬里立馬明白妻子的打算,柔聲道,「難為你了,得妻如你,夫復何求。」

    「夫君…我是芳姐兒的娘,她的事情我不放在心上,還有誰能為她著想。」

    傅萬里感慨地點頭,憶起過往的種種,越發覺得妻子賢惠。

    那邊芳年回到自己的屋子,三喜和四喜已把箱籠歸置好。

    再次見到四喜,芳年不免又是一番懷念。

    「三小姐,熱水已備好,是否先沐浴?」

    「也好。」芳年想著,寺中多有不便,算起來,也有幾日未曾好好洗浴。

    三喜侍候她沐浴,四喜捧著衣物立在一邊。

    雕花浴桶,水中灑滿花瓣,一切都那麼的遙遠。她年紀漸長後,已不愛這些小女兒家喜歡的東西,她的浴水中,更多的是一些安神的藥草。

    洗好後,四喜替她絞乾頭髮,她靠坐在拔步床上。屋內的景致讓她陷入久遠的回憶中,恍如隔世。

    發乾後,她躺進被褥里,聞著清雅的花香,閉上眼神。

    她以為自己應該很難以入睡,誰知胡思亂想著,睡得沉沉。

    沉得入了夢,不知今夕何夕。

    她仿佛是站在街中,四周都是人,他們的面容模糊,看不真切。她滿心的疑惑,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渾渾噩噩中,聽到有人喊了一聲:「七王爺來了。」

    她抬頭,撞進一雙深潭般的眸子。

    那男子白衣飄飄,如仙人降臨。他朝她走來,牽起她的手。她正茫然著,耳邊響起冰冷的聲音:「本王口渴難奈,欲飲你血,可否?」

    她一驚,嚇得醒過來。

    第17章 質問

    映入眼帘的是她的閨房,粉色的幔帳,床檐上雕著花鳥,十分的精美。她恍惚想到,自己不再是裴家的老夫人,而是回到了年少時。

    想起方才的夢境,心有餘悸。

    現在回到府中,除去參加一些閨中女子們的聚會,或是陪家中長輩出門做客,想來她也不會再出門,應該不會再碰到七王爺。

    她是真的害怕,一個隨時能取你性命的男子,還是永不相見的好。

    坐在小凳上的三喜見她醒來,忙問道:「三小姐,您醒了?」

    「嗯。」她擁被起身。

    四喜端來一杯溫茶水,她就著四喜的手,一飲而盡。

    「什麼時辰了?」

    「快酉時了,二夫人來問過幾回,得知小姐還睡著,沒說什麼。」

    「哦。」芳年想著,明明感覺睡了一會兒,竟不想快有兩個時辰,怪不得娘來問過幾次。

    她抬腳下床,三喜早就備好衣裙,替她穿衣。

    坐在妝檯前,她才算是看清自己年少的模樣。在寺中條件有限,小鏡中看不真切,現下大鏡子中照出的少女,讓她看得清清楚楚。

    正是情竇初開,含苞待放的年紀。

    但她的內芯已是古稀的老人,那清澈的眼神中自然看不到一絲少女的羞怯。

    「三小姐,今日要梳個什麼髮式?」三喜問道。

    「就梳個飛花黛雲髻吧。」

    三喜雖不解為何自家小姐最近不愛時興的元寶髻或是仙姑髻,可她一貫忠心,只聽從小姐的吩咐,半個字也不會多問。她的手很巧,很快就梳好頭髮。

    芳年很滿意,三喜不多話,卻最合自己的心意。

    她起身,四喜上前替她撫平衣擺。在家中,自是不用和寺中的穿戴一般素淨。她今日穿的是丁香色的荷花裙,略施脂粉,發上點綴著鑲珠的金飾。

    府中的飯菜是各房自己小廚房裡做的,傅老夫人是開明的婆母,很早把兩房的飯例分開,每月補貼銀子。

    但一月之中,逢三要在老夫人的怡然院裡用飯,兩房人都要去。

    今日不是逢三,二房的飯菜擺在傅萬里和邢氏的院子。

    自小開始,二房的一家人之中,從來不包括庶女傅茜娘。

    芳年活過一世,了解女人心中的疙瘩,她憐惜二姐,可也不會對自己的親娘捅刀子。在父母的面前,半句也不會提到茜娘。

    男女七歲不同席,那是針對外男的,做為自己的父親弟弟,不在此之列。偏廳的圓桌上,傅萬里和邢氏已坐好。

    傅興明和傅興齊也在座,芳年一進去,邢氏立馬招呼女兒。

    芳年乖巧地坐在親娘的下首,憶起在裴家裡,偌大的桌子上,只有她一人用餐。

    邢氏見女兒到了,命下人開飯。

    傅府在京中不算什麼世家望族,但也不是什麼末流官家,吃穿用度也是極好的。這一席下來,四涼四熱,外加一個鍋子,葷素均勻,色香俱全。

    邢氏念女兒在寺中住了幾日,不停地勸菜。芳年身後的三喜筷子動得歡,很快就堆滿她面前的小碗。

    「娘,你自己也吃吧,再夾女兒就吃不動了。」

    「行了,吃飯吧。」傅萬里看一眼妻子,邢氏這才做罷。

    芳年許多沒有和父母弟弟們同桌而食,一邊感慨著,一邊吃著面前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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