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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6:03:44 作者: 林光曦
    「這種病症在平時生活中影響不大,可是一旦出現同類型或者相似的經歷就會激發應激反應。」方昊唯指了指後面那兩個還在錄口供的醉鬼:「我第一次見到稚虞的時候就是在急救室里,當時他也穿著女裝,雖然不肯詳細的跟我說,但我猜測他應該是遭遇過類似的強迫行為,後來做的心理檢測報告也證實了這一點。」

    方昊唯說得比較隱晦,但梁起鶴還是聽懂了,並且想起了唐粵給他看的那份資料。

    也就是說當年林稚虞身上的傷很可能不是家裡人造成的,而是同樣遭遇了被人強迫拉扯衣物的情況。

    可誰會對他這麼做?他又是在哪裡出的事?為什麼當年已經受過傷害了還學不乖?還敢再這麼幹?!

    梁起鶴滿腦子都是疑問,恨不得現在就見到林稚虞問清楚,然而方昊唯的聲音卻繼續擠進了耳朵里:「當時我想報警的,但他不同意。不過我也確認過他身上除了淺表性挫傷外再沒有其他的傷,所以我也不能不顧他的意願。」

    心裡頭堵著的情緒隨著最後這番話溢到了頂點,梁起鶴突然抬起手,一拳砸在了實木的辦公桌上。

    他這一下發作的突然,動靜又大,鄭警官不悅地挑眉,正要提醒他冷靜下來就見他低著頭不動了。倒是旁邊的兩個醉鬼被嚇了一跳,都回頭看過來。

    作為醫生,方昊唯清楚梁起鶴這一下應該沒有傷到手,不過看著梁起鶴微微發顫的手臂和肩膀,他還是勸道:「你冷靜點,我剛才已經去看過稚虞了,他的狀態還算穩定,也是他同意我通知你來的。要是你不能控制情緒,那這件事就只能再找他父親來處理了。」

    原本梁起鶴是又氣惱又心痛的,結果聽到最後又抬起了頭:「是他要我來的?!」

    方昊唯多少猜出了他對林稚虞的感情,也就不為難他了,坦言道:「他的情況身邊不能沒有家人陪著,我問過他要不要通知他父親的,他卻跟我說聯繫你。」

    之前跌落江低的情緒轉瞬間又翻出了水面,還竄出了老高的浪花。梁起鶴激動地去看鄭警官:「我能不能現在見他?」

    鄭警官朝門口叫了聲,一個年輕的警員走了進來,鄭警官讓他帶梁起鶴去休息室見林稚虞。方昊唯也跟了出來,看他手裡拿著林稚虞的手機,梁起鶴想起了剛才的電話,心裡又不痛快了,問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老秦通知我的,就是酒吧的老闆。」

    提起這個,方昊唯有些自責,畢竟是他介紹林稚虞這份工作的。他道:「老秦在電話里說稚虞打了人,有客人報警,等我到的時候他們已經在派出所里了。」

    「他媽的情況剛穩定下來,他為什麼會跑去酒吧跳舞?」雖然心痛林稚虞的遭遇,但梁起鶴想不通他為什麼要在這節骨眼上穿著女裝去跳舞。

    「稚虞跟老秦預支了一個月的薪水,說是家裡有急用。」方昊唯話鋒一轉,神情忽然嚴肅了起來:「有件事我還想問你,方緣到底有沒有支付賀姨的醫療費?」

    梁起鶴腳步一頓:「什麼意思?你是說他媽的……」話音未落,一個可能性就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他一直以為賀彤的醫療費用是林翊山負擔的,畢竟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可難道林稚虞缺錢就是因為他媽媽的醫療費沒人管?!

    一看梁起鶴的蠢樣子,方昊唯就知道自己又猜對了,頓時斥責道:「你電話里說的那麼好聽,我以為你多有責任感,結果你根本就沒設身處地地考慮過他的難處!」

    梁起鶴動了動嘴唇,本能地想辯解的,卻被轉過來的警員打斷了:「吵什麼,要吵就出去吵!」

    方昊唯忍住了說下去的衝動,梁起鶴也沉著一張臉不吭聲了。到了留置室旁邊的休息室門外,警員讓梁起鶴進去,並提醒他最多十分鐘就要出來。

    梁起鶴問怎麼才能帶林稚虞走,警員讓他聯繫律師過來辦手續。

    休息室也就六七平米大,只有一張單人鐵床,連扇窗戶都沒有。頭頂的白熾燈泛著幽幽冷光,天花板的一角則有個監控在拍攝。

    梁起鶴推門進去的時候,林稚虞正屈膝坐在牆角的地板上。他把臉埋在膝蓋里,身上披著件寬大的外套,下身依舊是剛才照片裡那副光溜溜的裝扮。

    如今已是要穿著薄外套才能出門的季節了,林稚虞這樣坐在水泥地上,梁起鶴真怕他會著涼,趕緊到他身邊蹲下:「稚虞?」

    梁起鶴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很明顯地瑟縮了下,梁起鶴又道:「別怕,已經沒事了。你有沒有受傷?我馬上找律師帶你出去。」

    林稚虞還是沒有說話,他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起來過。

    梁起鶴想到了他剛才的遭遇,又想到這一切都是源自於自己的疏忽才導致的,心下又悔又痛,握住他的手道:「是我不好,沒想到你媽醫療費的問題,害你遇到了這種事。」

    儘管梁起鶴也覺得憋屈,但他捨不得在這種時候再去責怪林稚虞。他們之間的矛盾太多了,在這種情況下再去責備對方只會讓隔閡更深。

    他繞過林稚虞的肩膀和膝窩,小心將人抱起。林稚虞緊緊閉著眼睛,雖然不肯看他,卻沒有反抗過。

    梁起鶴將他抱到了床上,脫下自己的外套搭在他的腿上,去摸他凍得通紅的腳。

    林稚虞又條件反射地縮了縮,他把臉朝著牆壁,即便還是一言不發,心間卻是洪水泛濫,亂得一塌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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