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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5:50:22 作者: 坐下發呆
    雖然已是冬天,但是並不是一天的時間裡都在下雪,沈奈往回走的時候,天上就已經沒有雪花飄落了。

    她在經過一處高樓的時候,看見有一個高樓中樓上的房間,門和窗都打開著,裡面有一個人坐在地上,頭髮面龐都是雪,混似個雪人。

    沈奈的腳步不自覺就緩下來了。

    她的速度比霍休和司空摘星快一些,這時他們兩人還在後面趕。

    站在能看見那處房間的屋檐上,此時沒用內力外放護體,她渾身的衣裙都被風吹得颯颯做響,沈奈她仔細看那個雪人,它還是一動不動。

    這麼大的風呢。

    地面上有好厚的積雪,那個房間裡也有一層很薄的雪了。

    那個人......是雪人,還是已經被凍死了呢?

    沈奈凝神細聽,聽到他很淺很淺的呼吸聲。

    迎接了一天一夜風雪的房間,有一個女子像一朵雲一樣,輕輕踏入。

    宮九睫毛顫動,半睜開眼睛,看見的是半蹲在自己面前的沈奈,她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脖頸上面,查探自己的脈搏。

    還活著。

    沈奈用手拂去了他臉上一層遮擋面容的白雪,宮九隻感覺有一個帶著溫暖的手掌覆蓋了冷。

    ——「宮九?」

    不請自入的來著詫異開口。

    沈奈剛剛站在那屋檐上面想了一下,還是決定來看一下這個雪人到底還有沒有活著。那麼冷的天,就這樣凍死了,也太可憐了吧...

    卻沒有想到,竟然還是一個熟人。

    「是你啊。」

    宮九聲音有些沙啞乾澀,身體還是沒有怎麼動,眼睛卻慢慢恢復了神采。

    「你來做什麼?」簡單發表自己的疑問,宮九又重新閉上眼睛,重新像一個雪人一樣。

    沈奈站起來,將他的狐裘一揚,給他清理身上的雪,頭髮上的就不太好清理,甚至最底下的一層雪已經融了,清淡無色的雪水沾濕宮九烏黑的長髮...

    讓沈奈心顫。

    不同於宮九他往日冷狠或陰毒或迷路的茫然理直,這個時候的青年,冷漠雖存,卻顯出像雪花一樣的脆弱來。

    霍休和司空摘星幾乎是前後腳就到了這個地方,兩人不曾進來,沈奈看著司空摘星眼裡的疑惑,讓他們先離去。

    宮九在藩王還沒有進京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好了自己要去做的事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到了這一刻,他竟然也會覺得自己的內心在煎熬。

    他腦海中止不住地重複著,當初自己親眼看見的那一幕。

    仿佛自己還是當年那個單薄的孩童。

    恍恍惚惚的,宮九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心裡的話給說出來了,房門大開,滿室的冷中,那個叫做沈奈的女子站立在自己的面前,說,既然已經決定了,就不需要後悔,如果此時痛苦遲疑,不如就先問個明白再做決議。

    宮九重新閉上了眼睛,沈奈明白,這是在逐客。

    宮九他當初在看見那一幕之後,害怕自己也會像娘親一樣被殺死,同時心裡又痛恨一向對自己慈愛的父王是殺母兇手,在這種情況下,離開太平王府,被小老頭撿到當徒弟。

    不是沒有人勸過,小老頭和牛肉湯勸過,只是那時...

    只是那時想法不同,和一個已經鑽牛角尖的人說話,還是站在他的反方面,只會引起爭吵。

    沈奈重新踏著風回到雜貨鋪,進入自己房間之中,已經能感覺到火堆都熱意沈奈,不知道宮九將自己的話放在了心上,從那樓中出來,在夜色中走向了城外太平王所居的場地。

    「遲疑不該是我,假面如他...」宮九做好決定,手中持劍,連夜出城。

    關城門的禁令對於他這種層次的高手來說,只要樂意,很輕鬆就能出去,到了場地,卻一眼看見一個易容成自己的人。

    「世子,更深露重,怎麼世子竟還未入睡?」世子身份,加上身體似有病弱之症一直深居不出,看見宮九,立馬就有侍衛來詢問。

    宮九眼神極冷,看那侍衛一眼,沒多說什麼,侍衛再看的時候,宮九已經消失不見。

    「木老三,你在這裡傻站著幹嘛?」

    「我方才......看見世子站在這裡,可是一眨眼,世子又不見了。」那侍衛聲音里滿是對自己的懷疑,「大概是我看錯了吧?」

    另一人聽侍衛木老三說完,問了剛才他看見的「世子」裝扮,臉色一變,大喊一聲「不好」。

    原本應該在暖和的帳篷里的太平王,就在此時從他歇息的帳篷中出來,渾身竟是只穿了中衣,中衣那胸口,是一道劃破的口子和正在流的血,可太平王連傷口都不管不顧,面上一片焦急,左右張望,口中喃喃語著「我兒」...

    身為王爺,他這一番動作自然讓隨行的侍衛重視,更不要說傷在這般險要的地方。

    宮九站在眾人發覺不到的地方,整個人融在夜色中,手中的劍往下緩緩滴血。

    青年的動作似乎放慢無數倍一樣,他看著太平王的方向,頭微微歪斜,在他的世界中,除了當初娘親死亡的一幕,出現了一雙包含震驚.關切.焦急.憐惜的雙瞳。

    「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呢?」

    「他認出我了?」

    宮九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那個時候突然更換劍的方向。

    夜色的深藍中帶著一點兒別的顏色,那是一隻白皙的女子手掌,那手掌從一扇窗戶中伸出來,將她的窗戶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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