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我不會！

    「我不會。」陸見深將戒指攥進掌心，上前攬過顏回抱進懷裡，「顏回，我不會再放棄你，一次已經是極限，不會再有第二個八年。」

    「可是我不敢相信了。」顏回沒有掙開他的懷抱，安靜的站著，「就像狼來的故事，說的人知道是真的，聽的人卻不信了……」

    「我不信了……」她喃喃道，「就算我說我相信，我心裡也是不信的，我甚至不如仲淺了解你，你的每一個行為，出發點是什麼，目的又是什麼，我都不會像從前一樣相信了……」

    「你可以不信，你不想信就不要信，信不信都沒關係……」

    陸見深雙臂緊緊圈著她，像要將她揉進身體裡，輕聲道，「你不信我，我就信你，好不好?」

    「不好。」顏回淡淡搖頭，「我不想活在猜忌里，不想有一天我們因為這些再分開，你說的對，不會再有第二個八年，因為我潛意識裡就在害怕第二個八年。」

    如果不想結束，最保險的辦法就是不要開始。

    顏回覺得現在的自己，懦弱的就像是當初在學校被欺負，只能靠降低存在感來減少關注度的那個自己。

    或許八年間她改變了很多，她像恬恬所說變得勇敢，是可以給她答疑解惑的大姐姐。

    但對上陸見深，她很多骨子裡的東西，還是拋除不掉。

    ……

    離開別墅的時候，顏回站在庭院裡，長長出了一口氣。

    心裡有將一切攤開說明白後的解脫，也有和陸見深徹底劃清界限後的悵然，但至少對未來，沒那麼多迷茫。

    除了關於陸見深的，其他生活和以後，顏回都明白自己該如何做，如何繼續。

    那都是這八年來陸見深不曾參與的，慣性使然，有陸見深參與後她反倒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如果不曾得到，就不會失去，既然已經失去，就不敢再妄想得到。

    這句話是她現在心情最好的寫照，能心平氣和將這些解釋給陸見深聽，也讓她有傾訴過後的舒適感。

    這種感覺讓人的反應都變得遲鈍，電話響了兩聲，顏回沒注意到，響到快掛斷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

    掏出手機，見是仲城打來的，她忙接起。

    「我和仲淺已經談完了，很快就回去。」

    「談完了?」仲城有些意外，「這麼快?我以為你們會說很久……」

    「也沒多少事，很快就說完了。」顏回道，「你晚上還沒吃飯吧?想吃什麼?我買回去。」

    「我晚上……」仲城猶豫了一下，「我現在不在家，晚上有點事，就不回去了，你一個人在家鎖好門。」

    「你……和芊芊出去嗎?」顏回留心問了一句。

    「恩。」仲城應了一聲，「她有些發燒，我留下照顧她。」

    這理由合情合理，顏回也不好勸什麼，道，「那你好好照顧她，多喝熱水，按時吃藥。」

    「放心，小感冒什麼的我還是會照顧的。」仲城道，「給你打電話還有個事，就那天咱倆喝醉，不是約了相親麼?」

    「……」一想到上次的相親，顏回嘴角抽搐了一下。

    「當時我約了三個，但只見了一個，另外兩個其中一個和我關係比較鐵，聽我沒信兒了，也就沒催什麼，但另一個吧，是一個長輩的兒子，說是已經和對方說好了，說什麼都要約你出來見個面……」

    仲城在電話里無奈的嘆了口氣，「我想著吧，既然都答應了，爽約總是不太好，我也知道你可能沒什麼心思，不過見一面也不耽誤什麼，處不成朋友，當認識個普通朋友也好，你說呢?」

    顏回雖然見不到仲城，但也能感覺到他被那位長輩逼的有多無奈，「那就見見吧，什麼時候?」

    「明天晚上六點。」仲城道，「地點還是上次的西餐廳，我和芊芊有約會就不陪你了，自己一個人沒問題吧?」

    「沒問題，我不是小孩子了。」

    「那就這麼定了。」

    ……

    陸見深一直維持著顏回離開時的姿勢，在沙發上坐著，看著窗外從夕陽落幕到華燈初上。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又一下，鈴聲響了一聲又一聲，直響到第三次自動掛斷後，他才從桌上拿起來。

    很快，第四通電話打了進來，來電顯示是仲淺。

    陸見深按下接聽，「餵?」

    「我在你家大門外，方便開個門嗎?」仲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

    陸見深怔了怔，一手拿著電話站起身，「你怎麼不按門鈴?」，

    「我已經按了很多遍了，是你不知道在做什麼沒注意聽。」仲淺無奈道，「好了快來開門吧，有什麼我進去再說。」

    陸見深開了從庭院到玄關的三道門，仲淺進門時帶著恬恬一起。

    恬恬很懂事的扶著仲淺，見到陸見深後先行問好，然後又很小心的幫仲淺遞上拖鞋。

    陸見深見過的孩子不少，但這麼懂事的卻不多，不禁道，「以前沒想到你這麼會教孩子。」

    「其實也沒特別教，只是天生比較懂事，像顏初雨那麼不會教孩子，顏回當年不也很乖很懂事?」

    仲淺換好了鞋，過去在沙發上坐下，「累死我了，在你家大門外站了快二十分鐘。」

    「抱歉，沒注意聽鈴聲。」陸見深歉意的笑了笑。

    雖然他儘可能神色如常，仲淺很敏銳的捉捕到落寞，「該說的我都說了，不該說的我也沒提，不過看樣子，你和顏回談的並不好?」

    「……」想到之前顏回說的那些話，陸見深連慣性勾唇都做不出來，索性放棄，「是不太好。」

    「在咖啡館和她談到一半，我就知道會這樣了。」仲淺倒是毫不意外，手機交給恬恬，「打電話訂外賣，我們今天在陸叔叔這裡吃飯。」

    「好。」恬恬接過，乖乖去陽台那邊。

    她不在，陸見深和仲淺說話也更方便。

    他將顏回那些話挑撿了一些坦白，末了問，「你覺得安全感有多重要?」

    仲淺笑了笑，靠在沙發上，「安全感這東西，因人而宜，比如八年前，你覺得顏回真是愛死你了，就算是你決定讓陸程帶她離開的時候，你也不覺得她有一天會不愛你，這就是安全感。」

    「我沒那麼認為。」陸見深對她這個說法不想苟同。

    「你潛意識裡是那樣認為的。」仲淺道，「不然當初你不會下決定那麼快，如果你覺得顏回過了幾年後會變得不愛你，如果你知道她離開你後就會和別人結婚生子，你還會那樣決定嗎?」

    「……」雖然堅定自己並非有恃無恐，可這個問題還是讓陸見深頓住。

    「看吧，現在的你會猶豫，會擔心，但是當初你更擔心的是顏回的安全，她的感情，你好像並不是很擔心。」

    仲淺無奈的攤了攤手，「你潛意識裡明白顏回對你的感情和對別人都不一樣，你把她帶到陸家，你對她好，你是她的獨一無二，你是她生活的全部，她愛你，她從不拒絕你，你說的話她都會聽，你甚至沒有想過她有一天不聽你的話的樣子，不喜歡你的樣子，喜歡上別人的樣子……」

    「仲淺！」陸見深出聲打斷了她。

    然而仲淺沒有停下，勾了勾唇角便繼續道，「顏回當初也是相信你會一直愛她的，可感情產生變故，八年的時間不短，她也不是十六歲情竇初開的少女了，不可能永遠活在童話里。」

    「她已經意識到你們之間的感情並不對等，所有決定也好選擇也好，都是你來做她卻只能接受，如果她重新和你在一起，還會是這種局面，所以她不願意。」

    「你不是問過我，為什麼不對傅斯年坦白我就是仲淺?因為我覺得沒有必要，就算讓他知道我照顧他一年就如何?那些傷害都改變不了，我放棄他選擇恬恬是事實，不會因為我照顧他一年，就能換回剩下的七年。」

    仲淺說完，便倚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陸見深則像尊雕塑似的站在原地，沉默不動。

    恬恬聽到客廳沒有動靜，拿著手機回來，報告自己已經點好菜並且很快就會送過來的事。

    仲淺獎勵的摸摸她的頭，派她去廚房準備碗筷。

    等恬恬走了，她看了眼仍舊站在地毯上的陸見深，「見深哥，實話通常不會好聽，最近發生太多事，我也會有壓力，剛才說的話會不會太不委婉了?」

    「不會……」陸見深沉聲道。

    仲淺再多的不委婉，也不會比顏回的那些話更打擊人。

    相反她的不委婉，反倒能讓他在這時候認清現實。

    「我覺得顏回說的沒安全感，你也可以理解成——她覺得她太愛你，但你不夠愛她。」

    仲淺挪下沙發，在窗前慢慢渡步，「其實我早就想提醒你，不要認為你回頭就會有人等在原地。」

    「我沒有……」陸見深突然有些迷茫，說不清自己的想法。

    他覺得自己沒想過顏回的感情會一直停留在原地，但當顏回毫無餘地的拒絕時，那種措手不及和難以接受，又是真實存在的。

    這讓他沒法更進一步反駁仲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