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理智和意識都在瞬間拋到了九宵雲外

    「分頭行動吧，人多聚一起，鬼想出來都未必敢出來。」陸見深一指右側，「我和顏回往那邊去，你們……」

    「我們往這邊。」仲淺挽著仲城手臂拐了個彎，「走吧哥！」

    「顏小回你小心點，深子你多照顧點，她害怕。」仲城不放回頭囑咐。

    「好了好了就你事多，見深哥會照顧的。」仲淺拉著仲城往前跑了兩步，「跑起來我的哥。」

    「仲淺你又犯病了！」

    顏回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忽想起什麼，「我記得仲城叔叔說仲淺姐姐不喜歡和別人有肢體接觸，家人也不行……」

    「仲城還和你說這些了?」陸見深頗意外的看了顏回一眼，隨後笑了笑，「因為有人幫她擺脫陰影，人總是會變的。」

    「小叔為什麼突然想過來?」顏回知道陸見深一向是怕麻煩的人，有仲城和仲淺在這邊，他應該是放心的，沒必要親自跑一趟。

    「對於平郊和陸家同時鬧鬼，你有什麼看法?」陸見深不答反問。

    「溫故既然能在陸家人面前頂替陸依銘不被發現，那麼在陸依銘死後扮做他的鬼魂也會很輕鬆。」

    顏回認真分析著，「如果溫故藏在陸程車裡，在他回陸家時順便混進去，在陸程房間待到晚上再出去扮鬼，完全能夠做到萬無一失。」

    這解釋和陸見深心中想的差不多，他微微頜首，又問，「那平郊呢?你也覺得是溫故做的?」

    顏回想了想，搖搖頭，「這個不好說。」

    若說是溫故時間上不可能，若說不是還有誰會那麼無聊去扮鬼?

    「好奇心永遠是推動人類探索的一大動力，我就是為了這個來的。」陸見深道。

    兩人走路總是不自覺挨的很近，明明最初還是微微分散在路兩邊的，不知不覺就變成了並排。

    手背甩動時會不小心貼在一起，那種若有似無的觸碰，給很正經的分析探討增添了一點若有若無的曖昧氛圍。

    若換成以前，陸見深大可大方牽起顏回的手，然而當經過很多之後，連他也沒法做到一直說的那樣心無芥蒂。

    兩人在同時悄無聲息往旁邊挪了兩步，拉開距離。

    二人所在之地原來是機械加工廠，面前一棟接一棟高矮不一的樓房，無數分岔的路口，像一團亂麻的迷宮一般。

    陸見深和顏回走進一棟看起來保存稍好的樓里，往上是多年未見的水泥樓梯，扶手鏽跡斑駁，樓道里到處都是積灰，從棚頂倒垂下來的串灰因為常年無人打掃，快要連成片。

    「樓頂就是溫故直播的地方。」陸見深小心翼翼踏上台階，避免揚起灰塵，「我們上去看看。」

    「恩。」顏回跟著陸見深的腳印走，儘量放輕動作。

    兩人爬了七層來到天台，因為在陸依銘跳樓後經常會有人來這邊看看，天台相對要乾淨很多，晚風徐徐，倒也愜意。

    只是滿地垃圾看起來有些礙眼。

    「怎麼這麼多飲料瓶和塑膠袋?」顏回俯身撿起一個喝剩半杯的可樂，抬頭間看到前面地上落散的一堆竹籤，更為吃驚，「還有竹籤?」

    「應該是拿這裡當野餐盛地露營野炊了吧，風大人少適合燒烤。」陸見深站在天台邊緣掃了眼樓下。

    欄杆早已損壞，他這個動作讓有些恐高的顏回看著很是心驚，忙過去拉住了他，「小叔，小心危險，別掉下去。」

    陸見深雖然無所謂這些，但還是順著顏回的拉動退了回去，轉頭朝她笑了笑。

    正待張口說些什麼，樓下突然傳來一聲響動。

    砰隆隆……是什麼東西從樓梯滾落下去的聲音，聽著像是鐵罐子一類的東西。

    一路響著，聲音越來越遠，直到消失。

    平郊荒涼，不比鬧市有車聲，樓頂又靜，因此聽著格外清晰。

    陸見深轉頭看了眼顏回，兩人在同時默契的動作起來，順著樓梯朝樓下去。

    快速跑到六樓，一路上什麼人都沒有，再往下下到五樓，仍然。

    見顏回還要往四樓去，陸見深扳著她肩膀停了下來。

    顏迴轉過身，有點意外，「不追了嗎?」

    「如果真有人，一直上到六樓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就算那個人故意放輕腳步，弄出聲響後我們追的這麼快，他只要下樓一定會發出聲音。」陸見深扳著她肩膀的手慢慢放開，「但我們並沒有聽到。」

    顏回臉色變了變。

    如果真的是有人搞鬼她是不怕的，但她最怕的是……

    突然，又一聲砰隆隆響起，仍是瓶子滾落磕在樓梯上的聲音。

    而這次聲音越來越近，是從樓上傳來的！

    她們才從樓上下來，根本就沒見到有什麼人。

    顏回一瞬間心都提到嗓眼，不自覺秉住呼吸。

    陸見深轉身朝樓上聲源追了過去。

    顏回不敢獨身留下陰森漆黑的舊樓里，忙跟了上去。

    二人回到六樓，因為是廠房，大面積空曠一目了然，只剩些破舊的架子沒人要也沒人拾，但大多都是壞的，根本無法藏人。

    也可以確定剛才沒聽到有人往樓上跑的腳步聲。

    那麼，到底是誰弄出的聲音?

    顏回整個人都僵硬了。

    偏在這時，前面右側盡頭處的角落又傳來之前的聲音。

    一個罐子從黑暗中滾了出來，帶著金屬薄片磕在水泥地面的尖銳聲音，一路滾到滿月照射分明的窗下。

    顏回正對著目睹了全程，角落雖然黑暗但今天月光明亮，完全不可能暗到藏人卻不被發現，她肯定那裡是空的。

    地也是平的。

    那為什麼罐子還會憑空滾出來?

    顏回只覺得背後汗毛根根豎起，卻在這時，又一個罐子從角落中滾了出來。

    頭皮嗡的炸開，再也承受不住，顏回往前一撲緊緊抱住陸見深。

    陸見深正準備過去角落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在做怪，就被顏回從背後抱了個「滿懷」，這才想起顏回很怕這些莫虛有的東西，頓時也顧不上過去了。

    他鬆了顏回手臂，轉身將顏回帶進懷裡，手在她頭上輕輕揉了兩下，放輕聲音問，「嚇到了?」

    「恩……」顏回緊緊抓著陸見深不放。

    陸見深這才感覺到她被嚇壞了，又心疼又好笑，順著她的長髮往下輕輕撫摸，「別怕，沒事的。」

    說來也是好笑，顏回明明是個膽大的在陸博那種變態面前都能撐一撐的人，卻偏偏怕些怪力亂神的東西，第一次去鬼屋的時候他就覺得驚奇。

    不過人就是這樣，再強大也終歸會有些「弱點」，比如他的挑食。

    「這世上沒有鬼，可能是些老鼠之類的小動物……」陸見深一邊溫聲安撫，一邊端著顏回下巴抬起她的臉，「其實……」

    所有未出口的安慰都在一瞬間戛然而止。

    月色下，顏回淺淡的瞳仁奇異的顯得漆黑，宛如琉璃上覆了層薄霧，漂亮的不可思議，裡面有恐懼但更多的是對上他目光後習慣性的絕對專注。

    陸見深控制不住的思緒飄遠到上次親吻顏回，也是因為顏回類似的目光，而這次比上次更要命的是小鹿一般的表情。

    眼睜睜盯著他吞咽了一下口水的顏回，讓他心中湧入的詞不光只有可愛兩個字。

    兩唇相貼的觸感拍馬跟上一齊呼啦啦往腦中湧入，一顆心突然跳的繁重。

    陸見深放在顏回背後的手不自覺收緊了，鬼神神差問出一句，「你為什麼覺得喜歡我?」

    顏回怔了怔。

    「你怎麼確定你喜歡我?」

    接連兩個問題將顏回的恐懼都嚇跑了，取而代之的是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感覺。

    那種不知道從何答起的茫然，那種不知道該不該答的尷尬，還有拼命隱藏在心底的渴求訴說。

    最後，一齊衝破牢籠。

    「我不知道。」

    顏回說著不知道，落在陸見深眼裡的眼神不見迷茫，卻很堅定，「我只知道我喜歡小叔，和喜歡任何人都不一樣。」

    除了堅定，她眼中還有一目了然豁出去的愛慕之情。

    陸見深從不覺得自己是對感情敏銳的人，卻在這時看得分明，並且覺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從來都沒有認認真真去看顏回，讀懂顏回無需解釋從目光就能傳達出來的東西。

    那種天地皆無，只剩他在中心的獨一無二。

    和別人都不一樣的——喜歡。

    或許是習慣性的本能回應，又或是心底想要這麼做，陸見深幾乎是下意識的，放在顏回背後的手往前一帶，將顏回拉進懷裡，低頭吻了下去。

    溫暖的氣息籠罩下來，顏回睜大雙眼，完全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

    上次在旅館那個哭泣之下的親吻，她與陸見深在之後都避口不談，她從不認為那個吻發生是因為陸見深對她有什麼感情，要說感情也只能是安慰之情。

    畢竟她當時哭的很慘，小叔又一向很疼她。

    然而這次發生，她心中只有驚訝和懵然。

    驚訝為什麼陸見深在這種情形下會吻她，驚訝陸見深為什麼會問出之前的問題，驚訝……

    然而沒時間也沒機會給她思考，濕漉漉的親吻帶著薄荷清爽的氣味侵入口腔，顏回頓時什麼理智和意識都在瞬間拋到了九宵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