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喜歡一個人可以到什麼程度

    四人直接開車去了平郊分局。

    其實說到底警局的人，陸見深和仲城也只對李完比較熟悉，且因為孤兒院和陸憂憂幾個案子成了熟人。

    其他的某些與仲致遠有些交情的人，就算肯賣仲城面子，多數只是表面敷衍，再深的一般人都不願意背著擔責任的風險透露。

    但陸依銘這件事中，陸見深和顏回屬於家屬，了解情況天經地義，不用走後門。

    他們到的時候，陸依凝和陸解先一步到了，雙雙在民警辦公室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陸解雙眼通紅，「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我的以後全指望他了……」

    陸程和陸添海不知是還沒收到消息，還是忙著生陸見深的氣，暫時還沒過來。

    仲城在進門時攔了陸見深一下，「你還是別進去了，陸解一直當陸依銘眼珠子似的，不管這個陸依銘是真的還是假的，沒了都是大事，他保不齊想到你廢了他的事。」

    陸見深聞言頓住腳步，想了想，道，「那我和仲淺去車裡等你們，記得看一眼陸依銘的屍體。」

    「放心。」仲城道。

    「為什麼我也要去車裡？」仲淺看著陸見深。

    「人少比較方便。」陸見深道。

    「我看你是找機會和我獨處吧。」仲淺不善的睨了他一眼。

    「你也可以這樣想。」陸見深笑了笑，轉身離開。

    顏回聽著二人鬥嘴，默默低下頭。

    仲城拉了她一把，「走啊顏小回。」

    二人進去，仲淺和陸見深回到車上。

    仲淺又在網上刷了一波新聞，看了網民們各種腦洞大開的陰謀論猜想，屈指在擋風玻璃上敲了敲。

    陸見深朝她看過來。

    「見深哥你……喜歡過什麼人嗎？」仲淺本來想直接問的，但總覺得以陸見深和顏回的關係，問的太坦白不怎麼好，最後還是選擇了委婉。

    「仲城，你，顏回，姥姥姥爺……」陸見深一連串說了好幾個。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種喜歡！」仲淺在車前檔上敲了敲。

    「那是哪種喜歡？」陸見深眉俏微挑，朝她笑了笑，「突然問這種事，你要告白嗎？」

    「嘖嘖。」仲淺皺了皺眉，抱臂靠在身後的車窗上，遠遠端詳著陸見深，「實話說吧，陸懶蛇，我感覺你可能要墜入愛河。」

    「和誰？仲城麼？」陸見深漫不經心的笑了笑。

    「你能不能別總拿我哥消遣。」仲淺無奈，正色的清了清嗓子，「如果是和顏回呢？」

    ……

    仲城和顏回算是沾了陸解父女二人的光，進停屍間看到了陸依銘的屍體。

    屍體上的血已經被清理過，只是那張臉還是血肉模糊，身上多條骨頭全摔斷了，被裹屍袋裹著，從拉開的拉鏈處露出臉和半個身子。

    陸解撐著著停屍台，哭得幾近昏厥，連陸依凝癱坐在地也沒有注意。

    顏回猶豫了一下，過去將陸依凝扶了起來，道，「地上涼。」

    陸依凝整個人有些渾渾噩噩的，被扶起來好一會兒才辯認出是顏回，一雙眼悠然睜大。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她一把抓住顏回，雙手緊緊扳著顏回肩膀，「為什麼只有我家發生這種事？為什麼不是你顏回？為什麼！」

    「陸依凝你這話說的有點欠抽了吧，憑什麼就得是顏小回！」仲城一把將她從顏回身邊拉開，「你不想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就讓它在顏回身上發生，有你這麼自私的人麼？顏回到底礙到你什麼事了！」

    「她礙到我！她活著就礙到我！她呼吸都礙到我！」陸依凝突然大聲喊了起來，淚水流的一塌糊塗。

    她狠狠掙開仲城的手指著顏回，「顏回，你就是掃把星！從你來到陸家開始，就沒有一件好事發生！」

    顏回被她最後一句質問的沒了聲音。

    雖然非她本意，但很多事都確實是在她來到陸家後發生的。

    「走，別理這種瘋子。」仲城不好在這種時候對陸依凝說什麼重話，過去拉顏回離開。

    走到門口，顏回突然想到什麼，停住腳步轉過身。

    她猶豫了一下，道「二叔，陸依銘是被調包的。」

    陸解聞言全身一震，猛的回過頭，雙眼紅腫的看著她。

    「他親口對我承認了，後來家裡出事……」顏回停頓了一下，「你不在家，所以不知道，小叔也驗過DNA，報告還在我手機里，你不相信可以自己再驗一遍。」

    「怎麼驗？」陸解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時反應不過來。

    旁邊陸依凝眼淚也收住了，朝顏回走過來，「你說的報告在哪裡？給我看！」

    「頭髮，血液都可以驗。」顏回一邊回答陸解的話，一邊打開手機，給陸依凝看那份報告的圖片。

    那些數值除了醫生一般人都看不懂，但是後面明晃晃的幾個字——不存在親子關係，已然比看懂一切都更能證明。

    陸依凝捧著手機一時呆住了，半晌回不過神來。

    陸解跌跌撞撞的跑過來看，在看清那幾個字之後，臉上的表情僵了一會兒，隨後變成了劫後餘生一般大悲後的大喜，分不清是哭是笑的喃喃重複。

    「不是，真的不是，那依銘……我的依銘還活著，對！我的依銘肯定還活著，這個根本不是我的依銘！」

    他臉上不光是喜悅，更多的是興奮的瘋狂，哭哭笑笑了一會，跑回屍體前，開始往下揪屍體的頭髮。

    他狠狠一把扯下一縷來，完全沒有之前對屍體珍之重之的對待，邊催促道，「依凝，快去拿針管，光是頭髮可能做的不准，我們多抽點血！」

    「爸……」陸依凝看著陸解瘋狂的模樣，心裡十分難受。

    「二叔，頭髮已經夠了，不用再……」

    顏回出言相勸，到一半就被陸解轉頭厲聲打斷，「你懂什麼！有血才驗的清楚，不幫忙就滾出去，不要礙我的事！」

    「你特麼……」仲城被激怒了，抻了一下胳膊。

    「仲城叔叔。」顏回伸手拉住了他，朝他搖了搖頭，道，「算了。」

    仲城頓了頓，又看了陸解一眼。

    他還在那裡瘋狂的糟蹋屍體，躍躍欲試想從屍體上剪下一塊皮來，這明顯是被連番打擊刺激過度的模樣，確實不值得自己和他一般見識。

    「走吧。」他拉著顏回離開。

    ……

    回到車上，仲城略說了一下停屍間的見聞，四人分道揚鑣。

    顏回和陸見深回到仲城的公寓，已是深夜。

    這一晚上著實過的折騰，疲勞感仿佛一天一夜沒睡又拉了整宿的牛車，陸見深進門後歪在沙發上，就有些不想動。

    顏回進主臥將床單都換成新的，在次臥的衣櫃裡翻了半天才找出一套陸見深的睡衣，拿進浴室放好，把浴缸刷乾淨，在裡面放上溫度剛好的水。

    做完這一切，她才去客廳叫陸見深。

    不到半小時的功夫，陸見深側頭歪在沙發上，已經睡著了。

    廳中暖橙色的燈光照在他臉上，將陸見深原本就線條溫和的臉映的更加溫柔，有種歲月靜好的寧靜。

    顏回輕輕吸了口氣，伸手推了一下，「小叔……」

    陸見深剛睡過去一會兒，睡的並不是很熟，很難得的被這一推晃醒了。

    他半睜開眼睛，看到彎腰盯著自己的顏回，迷濛的一笑，「怎麼了?」

    顏回的心砰砰直跳。

    陸見深這種剛醒未醒，迷迷糊糊又防無毫備的樣子，和平時那種時時警惕的懶洋洋不同，帶著說不清的……好看。

    顏回不知道是她喜歡一個人就是怎麼看他都覺得好，還是別人看小叔也會這麼喜歡。

    「怎麼了?」見顏回神情呆呆的，陸見深又問了一遍。

    「你……不是！是水，水我放好了，小叔你要泡澡睡覺嗎?」顏回有些語無倫次。

    陸見深坐起身，伸了個懶腰，手落下時扶著顏回雙肩撐了一下，下巴支在顏回一側肩頭，聲音還帶著睡後的懶綿綿，「顏長工……你還是這麼勤快。」

    「恩……」顏回感覺連話都說不利落了，陸見深說話時的氣息順著耳朵吹進腦中，吹得腦子都不好使。

    好在陸見深只是借力撐一下，並沒有停留很長時間，就起身去了浴室。

    顏回去次臥收拾了一下，換上仲淺的睡衣，半晌才平復心跳。

    她不知道喜歡一個人可以到什麼程度，也不知道自己喜歡陸見深到了什麼程度，只是陸見深無意間一個動作，都能讓她心跳失了規律。

    小叔什麼樣她都覺得好，小叔的一點親近都讓她覺得很高興，然後又是無盡的苦惱……

    這應該是難以自救的程度。

    顏回胡思亂想著，連陸見深到她身後都沒發覺，直到後面陸見深突然出聲，「要聊一聊嗎?」

    顏回被嚇了一跳，手上枕頭砰的一聲甩了出去，有種做賊心虛又被抓個正著的感覺。

    「我嚇到你了?」陸見深走進來的時候並沒有放輕腳步，他沒想到顏回會一點察覺都沒有，手輕輕搭在她肩上，「還好嗎?」

    「沒事……」顏回把枕頭撿起來拍了拍，轉過身，「小叔洗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