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陸見深就是你的了
2023-09-20 15:39:40 作者: 紅塵斬
她這話說的酸溜溜,劉姨不愛聽了,打抱不平道,「話不能這麼說,見深出息那是見深有本事,依銘出事又不是見深害的,再說,他做的那些事哪個人聽了都要氣一氣的,能不被警察追究已經很不錯了。」
劉姨話說的中肯,陸依凝卻是一噎,半晌才道,「劉姨說什麼都對,我說不過你,我也看出來了,我們一家現在越來越不受待見,連個傭人都敢說三道四了。」
劉姨被她刺了一下,心裡雖然不舒服,但也沒再說話。
她還不屑和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更何況她也確實只是個傭人。
陸依凝筷子一摔,轉身出了餐廳。
顏回本來就沒什麼胃口,現下更是吃不下,筷子放下道,「我吃飽了劉姨。」
她話音才落,便聽到外面響起陸依凝的聲音,「小叔?你竟然回來了?」
「我回來是很奇怪的事嗎?」陸見深帶笑的聲音。
顏回手撐了下餐桌,幾乎是狂奔出去的,見到陸見深後又不自覺慢下腳步。
走廊盡頭,陸依凝和陸見深面對面站在廳里。
見到顏回,陸見深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
「不奇怪,以後我都得看小叔臉色活了,哪敢說奇怪?」陸依凝陰陽怪氣道,說完就上樓去了。
剩下陸見深和顏回,大概隔了三米遠,卻有遙遙對望之感。
顏回本來有很多話想說,卻在見了本尊之後,突然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她一眨不眨的盯著陸見深,慢慢朝他走近,身體兩側蜷著的手無意識攥緊鬆開又攥緊,從沒這麼緊張過。
「小叔……」走到近前,顏回全身上下都是僵的,舌頭都不怎麼好用,「小叔你……」
「恩?」陸見深輕輕挑眉。
無數話堵在心裡,顏回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半晌才道,「你好久沒回來了。」
「恩。」陸見深的表情看起來很平靜,有些公事公辦的語氣,「最近公司忙。」
再怎麼忙,也不會忙到連家都回不了,顏回心裡明白陸見深不想見她,但還是點點頭,「恩……」
接下來沉默無話。
沒靜多一會兒,陸見深開口道,「我回房間取點東西,外面司機還在等我。」
「小叔……」顏回鼓起勇氣伸手去拉陸見深。
然而還未觸及,便被陸見深不著痕跡的避開。
幾乎是下意識的,陸見深退後了一步。
然後他微笑著問,「怎麼了?」
顏回突然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她覺得再多的勇氣,都在陸見深這一閃躲間泄光了。
陸見深還從未有過這種避她如蛇蠍的時候,或許那晚她說的比想像中還多,又或是小叔比預想中更厭惡她的感情。
顏回突然覺得心口很痛,她輕輕呼出口氣,讓自己看上去正常。
「沒事……」她扯了扯嘴角,但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笑出來。
陸見深看了她一會兒,道,「我上樓了。」
「恩。」顏回低頭應了一聲。
她一直沒有抬頭。
隔了一會兒,才響起陸見深離去的腳步聲。
顏回這才敢抬頭,眼眶漫上一層水霧遮住了視線,朦朧中陸見深的背影也跟著模糊不清,且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過頭。
顏回抬手擦了擦,眼中水霧化成眼角處無形的濕潤,只在指尖殘留一點溫熱的觸感。
……
隔天一早,顏回提著兩個大皮箱離開陸家,住進寢室。
初中的寢室條件不比大學,簡簡單單的八人寢,上下鋪鐵床。
放東西的只有每人一個小柜子,塞一件衣服和幾件生活用品,便再沒別的地方。
剩下的東西顏回都放在皮箱裡,塞在床下。
「顏回,真沒想到你竟然也會住寢室,陸家不要你了嗎?」同寢的人剛好有幾個同班,其中一個女生從上鋪探出半個身子問,「陸依凝休學你住寢,你們陸家是不是生活條件很艱苦啊?」
顏回住的是她下鋪,正在鋪床單,聞言搖了搖頭,「沒有。」
「那你為什麼搬出來?陸依凝家很有錢的吧?大房子又暖又豪華你不住?非住咱們小寢室?咱們寢室冬天可是很冷的!明年冬天你就知道了。」那女生道。
顏回沒有回答,她也確實不知道該答什麼。
那女生又八卦了幾句,見她沉的住氣的不理,自覺無趣,下床換衣服準備和男朋友出去約會。
顏回收拾到中午,將床整理好,整個寢室都打掃一遍衛生。
「顏回,你真勤快,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對鋪的女生打了一上午遊戲,起床發現寢室煥然一新的乾淨,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又見顏回床下塞了兩個大皮箱,她驚奇道,「不過你這東西帶的也太多了,家裡又不遠,帶這麼多沒地方放多麻煩。」
「也不是很多……」顏回剛解釋了一句,床上的電話就響了。
顏回拿過來接起。
「顏小回,你這兩天看到臘梅了嗎?」仲城一上來就問。
「臘梅?」顏回怔住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仲城說的是誰,「仲城叔叔說的是梅花嗎?」
「梅花?草又說錯了!」仲城道,「是梅花,剛才他們那個經理給我打電話,說她快一周沒去上班了,頭兩天還請了假,後面就一直沒動靜了,那經理怕出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問問,我也不知道啊,你知道嗎?她會不會回老家了?」
「你等等,我給姥姥打電話問問。」顏回道。
掛斷電話後,她馬上又給姥姥打了過去。
才響三聲姥姥就接了。
「小回啊,想姥姥了?」姥姥看不懂來電顯示,但這個電話只有顏回會打,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顏回聽到慈愛的聲音,心中一酸,半晌才低聲道,「恩,想姥姥了。」
「姥姥也想你。」姥姥笑呵呵道。
「姥姥,梅花回去了嗎?」顏回也想和姥姥話家常,但仲城問的事更緊急一些。
「梅花?」姥姥道,「沒有啊,她不是在城裡工作嗎?半年才回來一次的,那丫頭認干,公休都不休的。」
「你去王奶奶家確認一下,說不定她回來了你不知道。」顏回道。
姥姥終於聽出不對,「確認一下是什麼意思?梅花不在城裡了?」
「恩,我說實話,姥姥先別告訴王奶奶。」顏回道,「梅花好幾天沒去上班了,她們經理問我她是不是回家了,我現在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得先確認一定梅花是不是回家了。」
「我剛從你王奶奶家回家,梅花根本就沒回來,上次回來還是過年的時候。」姥姥語氣變得有些急,「怎麼會沒去上班呢?是不是生病了?你快問問怎麼回事,趕緊告訴我。」
「姥姥別擔心,我馬上問。」顏回安撫了一句,掛斷電話。
她又給仲城打了回去,「仲城叔叔,梅花沒回老家,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去上班的?」
「我現在也不是特別清楚。」仲城一遇到這種需要解釋的事就抓瞎,道,「你在哪?我去接你,我們直接去那個飯店說。」
「我在……學校,門口等你。」顏回道。
……
顏回和仲城到梅花工作的川菜館,經理在三樓的辦公室接待了他們。
「梅花從上個月開始,就經常找藉口請假,她從來到飯店後就很老實能幹,一直乖巧懂事,年假都比別人休的少,我也就沒當回事,她請假說病了我就准了。」大堂經理端起領班送來的咖啡,朝仲城示意,「仲少喝咖啡。」
仲城一直不愛喝這種半苦不甜的洋玩意,擺擺手,「接著說,然後呢?」
「然後這個月她也還是一直請假,幾個小服務員都說她可能是談戀愛了,我就找她談了談,她也答應我會好好工作。」
經理喝了一口咖啡,繼續道,「仲少可能不知道,我們店是倒班的,八小時工作制三班倒,她連上了幾個夜班,然後就跟我說身體不舒服,要請假。」
仲城長這麼大沒打過工,不知道三班倒是什麼時間段,他又是個急性子,聽了半天沒聽到仲點,敲了敲茶几,「然後呢?你倒是說說人怎麼丟的?」
「然後她就一直沒再來上班。」經理一句話進入正題,同時也結束了正題。
仲城被噎的一怔。
顏回問,「幾天了?」
「一周了,算上請假那天,八天了。」經理把杯子放下,朝顏回看過去,「電話也打不通,後來我才知道,她根本就沒回員工宿舍樓,我們員工宿舍樓是開放性質的,提供給沒住處的員工,但不限制員工必須回去住,我也是問過才知道的。」
酒店光是服務員就有五十個,更別說服務生和迎賓員之類的,大堂經理每天要管的事情很多,照顧不到是很正常的事。
顏回明白這點。
仲城也明白,所以沒胡亂對大堂經理髮火。
「店裡每個和梅花打過交道的姑娘我都問過,大家都不知道她的下落,失蹤八天不是鬧著玩的,說到底這件事是我疏忽了。」經理歉意道。
「不關你事,人多你也照顧不過來。」仲城擺手,轉頭向顏回徵求意見,「先報案吧?」
「恩。」顏回點了點頭,心中一團亂麻。
梅花剛工作那會,她偶爾和梅花在微信上聊工作近況,梅花人靦腆溫和又開朗,總是發些很可愛的表情。
前段時間,她和梅花說話時,梅花經常不回或者回的很少,她只當是梅花是工作太忙很累,畢竟她也做過類似的活,雖然是在小燒烤店,但卻明白各中辛苦。
聽經理說完後,她發現梅花反常的時間,和經理說梅花頻繁請假的時間吻合。
如果當時她再多關注梅花一點,興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仲城給李完打了電話,八天早超過可以立案的期限,但這種人口失蹤的案子不歸李完管,李完特別交待了一下分局同志多加留心。
顏回和仲城又在酒店尋問了幾個和梅花關係不錯的同事,但沒什麼收穫,唯一的線索是曾有一個同事,見到梅花在洗手間裡偷偷抹眼淚。
眾人都能說出梅花有變化的大概時間,卻誰都不知道梅花頻繁請假的原因,關於談戀愛了,也只是猜測。
「為什麼都說是戀愛了?人戀愛就要頻繁請假偷偷在洗手間裡哭?」回到車上後,仲城一邊啟動車子一邊訥悶的問顏回。
顏回也說不上來,畢竟她沒什麼戀愛經驗。
唯一喜歡的陸見深,也是不能宣之於口見光會死的秘密。
而這秘密已經見光死了。
「說到戀愛就想起我家仲含了,都快和仲淺反目成仇了,我這個哥夾在中間跟個攪屎棍一樣……」仲城嘆了口氣,將車開上路,「對了,我聽仲含說在醫院看到你了,說是誰打胎?」
這問題突然就丟過來,顏回怔了怔。
仲城也沒有很想知道是誰的樣子,道,「顏小回你可千萬不能早戀,讓我知道你背著我談戀愛我非把對方揍成八百塊不可!」
「不會。」顏回搖了搖頭。
「說到談戀愛我就想起仲淺了,你說她和深子哪裡配了?」仲城念念叨叨的停車等紅燈,「我還真不想給深子做大舅子,不過他和仲淺王八看綠豆對眼我也沒招,我現在就想趕緊給仲含找個下家,免得她每天在我耳邊念叨……」
「不過說是找,這東西也不好找,不好的就算仲淺願意我都不放心……」仲城自顧說了半晌,都不見顏回回答,轉頭道,「顏小回,和你說話呢,幾天不見,我怎麼感覺你也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沒有,我只是在想梅花的事。」顏回趕緊道。
她確實精神不夠,還沒從陸見深的事中緩過神,又出了梅花的事,而以往什麼事都幫她的小叔,此時卻不再在她身邊了。
兩件事堵在心裡彎彎繞繞,顏回連開口都覺得疲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吃飯了嗎?找個地方吃飯吧?」仲城轉了個彎。
「吃過了。」顏回道。
「那送你回去。」仲城開始調頭。
顏回一看這個方向,就知道仲城是要送她回陸家,忙道,「仲城叔叔送我去學校就行。」
「學校?」仲城怔了怔,「今天不是周末麼?
「我……回學校有點事。」顏回沒說自己住寢的事。
「行吧,那就學校,有消息我再給你打電話。」仲城調了一半頭又轉了回去,惹得後面司機直按喇叭。
……
梅花的事一連四天沒有消息。
失蹤人口,孩子拐賣,這種事件每天都在發生,警方雖然盡力去查,沒頭緒也找不到。
由其像梅花這種外來的務工人口,在S市幾乎沒什麼朋友,想從關係網中查找線索都沒辦法。
姥姥的電話兩天一個,每次尋問的語氣都很克制,顏回聽的出來她是怕給自己壓力,害自己心急。
越是這樣,顏回越是難受。
她當初帶梅花來S市時,王奶奶千謝萬謝,每次回老家王奶奶也都特地上門來感謝。
若是梅花一直都找不到,她也好,姥姥也好,都不知道該怎麼見王奶奶的面,顏回不敢想像王奶奶聽到這個消息時,得多難受。
她連上課都不自覺走神去想這件事,一天被兩個老師訓了兩次,好不容易挨到放學,隨波逐流跟著眾人出了校門,差點要去公交站坐公交。
然後才想到她已經沒有家了。
顏迴轉身欲回校門,一輛打眼的紅色跑車在她面前停了下來,車窗門霸氣側開,陸程一條腿盪到車外。
「小顏回,好久不見,你居然躲到這裡來了。」他一開口,就是熟悉的調笑語氣,配合著迷人放電的桃花眼,引得校門口一群學生紛紛投來目光。
陸程一一接收,食指在唇上印了個吻,朝人最多的一邊彈去,十足的花花公子派頭。
但就是這般輕佻放浪,因為長了一副好相貌,仍是惹得眾多女生春心泛濫,有幾個大膽的女生隔空朝陸程比心。
顏回不想陸程在校門口再招搖下去,問道,「你有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陸程眨了一下右眼,「好吧,我確實是有事,想帶你看點東西,上車吧……」
「什麼東西?」顏回沒有聽他的話。
以她了解的陸程,找上她絕沒什麼好事。
「非要問這麼詳細?」陸程唇邊蘊開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聽說你和仲城在查丟了的人?」
顏回聞言一震,「你知道?」
「要上車嗎?」陸程朝她勾了勾唇角,很有耐心的微笑。
顏回這回沒猶豫就上了車。
「聽劉姨說你搬出去了?」陸程降下了兩邊騷氣的側開門,隔開了眾人探究的視線,轉頭沖顏回一笑,「我還是回家才知道的呢,這些天出差了比較忙,似乎是錯過一齣好戲了?」
顏回不用想也知道陸程想看的好戲都不是什麼好戲,默不作聲轉向車窗外。
「你喝醉隔天早上我看小弟臉色不太好的樣子,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嗎?」陸程永遠是自顧也能說下去的人,眉飛色舞道,「讓我來猜一猜,莫不是你趁醉發瘋,做了什麼不該做的?然後陸見深也沒把持住,就把生米煮成熟飯了?」
顏回望著車窗外飛逝的景物,假裝自己是個聾子。
她覺得陸程和那些從前欺負她的學生一樣,她越是有反應,對方越是不罷休,唯一的辦法不是不理。
陸程自顧的說了一回得不到回應,果然沒趣兒的停了下來。
車子停在一家餐廳門外。
這是一家西餐廳,餐廳的名字就很浪漫,陸程帶顏回進去,熟門熟路的上了二樓,選了透明扶梯旁的一個位置。
明明有兩處靠窗精緻頗好的位置,陸程沒有選,偏選了這麼一處地方。
起初顏回覺得有些意外,但坐下後往樓下看過一眼,便明白了。
陸見深和仲淺就在樓下中間靠窗的位置,坐在這裡剛好能看到二人,非常清楚。
「你根本不是帶我來找梅花的。」顏回這時才明白過來。
陸程被戳穿也絲毫沒有愧疚,臉上掛著一慣的招牌笑容,疑惑的一皺眉,「梅花?你喜歡?一會兒我買來送你。」
顏回身心疲憊,再也不想看陸程一眼,起身欲離開。
陸程手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兩下,「你現在走,我叫一聲,小弟就會看到的,到時你讓仲淺怎麼想?萬一仲淺邀請我們一起過去拼桌……難道你覺得面對面近距離的看著他們在你面前秀恩愛更好?」
顏回動作頓住,撐在桌上的手都僵硬了。
「坐回去吧,不過是吃個飯而已,不要想太多。」陸程接過Waiter遞來的菜單。
顏回克制的坐了回去,低下頭一言不發。
陸程輕車熟路的點了幾個菜,菜單遞給對面的顏回,「想吃什麼別客氣,爸爸請。」
顏回沒有接,頭轉向一邊。
她一時忘了樓下就是陸見深和仲淺那桌,這一轉頭剛好看到二人說笑,仲淺笑起來會露出一顆虎牙,看起來十分可愛。
她朝陸見深擺了擺手,好像是示意他不要繼續說了。
陸見深臉上掛著笑容,執著高腳杯和仲淺手中的碰了碰,那一歪頭時似縱容又帶點寵溺的溫柔,讓顏回感覺心臟都被抓緊,又酸又疼。
她這幾天一直在住寢,周末也在寢室里學習,自從那天在陸宅時陸見深躲開她之後,兩人再沒見過面。
不過幾天而已,她卻已經覺得過了很久很久。
顏回不敢再看,低頭,手在桌下緊緊抓著桌布。
然而陸程卻不肯放過她,慢悠悠的將開胃酒倒進杯子裡,「這兩人在吃燭光晚餐呢,真有情調,你說,他們進行到哪一步了?」
他這話連問的語氣都似惡作劇一般,顏回一個字也答不出來,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但他又怕陸程真的開口叫人,那就太難堪了。
顏回坐如針氈之際,陸程將她面前的杯子也倒滿了,道,「多喝點,積累下勇氣,下去把仲淺趕走,陸見深就是你的了。」
這種戳人傷疤的玩笑話,換了任何人都笑不出來。
顏回頭快埋進自己懷裡,連牛仔褲上的拉鏈有幾條鋸齒都數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