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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5:23:30 作者: 熹微天
期間顧祈提過一次自己下來走,不能勞累病人, 江帷腳步頓了頓, 卻沒有放他下來, 低頭附在他耳畔嗓音低沉的說了一句,「勞累病人確實不道德,但是, 你可以盡情勞累你老公。」
微熱的氣息撫過耳畔, 比夕陽的溫度還熱,他感覺他耳廓著了火。
而後餘光又注意到後方哈欠連連的應澤和一直擔憂的關注著他的賀程, 他怕江帷語不驚人死不休, 又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索性埋對方懷裡不說話了。
江帷把他放到副駕, 繞過去駕駛座, 正準備發動車子,右後側的車門被拉開了。
「顧老師,姓祝的不知道在菜里下了什麼, 我陪您去醫院看看吧。」
賀程說著就要坐進來, 被應澤一把拉回去。
「他沒事, 那藥藥勁過了就沒事了,反倒是你,我那一腳踢得有點用力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內臟?你才該去好好檢查一下,走走走,我帶你去醫院檢查檢查……」
「啪」的一聲,車門被關上。
應澤勾著賀程肩膀半推半就把賀程塞進那輛騷粉色跑車裡, 車窗降了一半,裡面伸出一隻手來晃了晃。
「江帷我們先走了啊!」
騷粉色跑車一溜煙不見了蹤影。
寬闊的車廂內陷入了沉默。
顧祈沉默的繫上安全帶,江帷沉默的發動車子,街道兩邊的行道樹一閃而過,夕陽的光被甩到了車尾。
直到車子開進小區,兩人進了屋子,開燈,換鞋,江帷問他要不要先洗個澡,他才問出一句話。
「江帷,你不吃醋嗎?」
一路上,其實顧祈腦子裡有很多問題想問江帷,想問江帷你身體恢復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想問一年前那場車禍真的只是意外嗎?想問你和應澤是在暗中計劃著什麼?為什麼祝晏打了電話以後會露出那種表情?想問祝家人帶著律師來起訴祝晏跟你們有沒有關係?
還想問……這一年裡,我在你病床前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嗎?
但是最後開口,問出的卻是這句話。
他自問不是一個愛爭風吃醋的人,也不會患得患失,而且他跟顧祈也不算是熱戀中的小情侶了,每天問一遍對方你愛不愛我這種話理應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可是今天,當江帷來到祝家看到他在祝晏懷中,看到他脖子上的痕跡,看到祝晏的手在他臉頰上摩挲著,卻只是目光淡淡掃過,眼中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他當時心中泛起的波瀾,並不比祝晏內心的震驚程度小。
儘管猜到江帷這麼做可能有原因,可是他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難過。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越活越回去了,越活越沒有自信,越活越患得患失,尤其是聽到應澤說他從小就暗戀江帷的時候。
他跟江帷相遇得太晚,認識得太晚,相愛得太晚。江帷有一段時光,他永遠無法走進去,而別人卻輕易的在那段時光裡面。
哪怕他知道那段時光什麼都沒有發生,還是讓他嫉妒得發狂。
有的時候,他覺得江帷很好懂,騷話連篇,想要什麼都在騷話里表達出來了,但有時候他又覺得自己看不懂江帷。
江帷神情淡淡,他在談笑間與祝晏周旋,他每一句話都理智而冷靜。如果不是最後江帷向他遞來的那個微笑,如果不是抱他出來的時候江帷低頭在他耳畔說的那一句讓人臉紅的話,他甚至可能會覺得……江帷不愛他了。
顧祈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沒有注意到準備去浴室的人停下了腳步,目光掃過他的臉,脖頸,鎖骨,而後停在他大一號的家居服上,眸色逐漸發暗。
回過神的顧祈發現自己被帶到浴室,淋浴頭熱水嘩啦啦的落下,伴隨著水聲響起的,是布料被撕碎的聲音。
很快霧氣氤氳了整間浴室,連同鏡子也被霧氣模糊。
顧祈扶在洗手台前,抓著瓷磚邊沿的手指骨節泛白,他艱難的抬頭,只能在布滿霧氣的鏡中看到兩個晃動模糊的人影。
直到兩個小時以後,顧祈的那個問題才得到答案。
天已經完全黑了,浴室里水聲終於停下,江帷卻不准他出去,將他禁錮在角落裡,虎牙咬著他的耳垂說著:「我醋啊,怎麼可能不醋……」
「如果不是應澤提前給我發了個簡訊告訴我吻痕是假的,我進去可能會先把祝晏打得半死不活……嗯?祈哥,你怎麼了?」
意識到懷裡的身體在慢慢往下滑,江帷稍微皺起了眉。
顧祈憋了半天,說出兩個字:「腿……軟。」
「是藥效還沒過嗎?」江帷拿了件浴袍將顧祈裹住,攔腰抱起,跨出浴室大步往臥室走,說著,「祈哥,對不起,剛剛不應該在浴室的。」
顧祈感覺自己被扔到了柔軟的大床上,緊接著浴袍再次被扯掉。
一夜無眠。
第二天東方露出魚肚白,江帷餵他喝了半杯葡萄糖水,俯身在他唇角親了親,在他耳畔輕聲說了一句「睡吧」,顧祈就此沉睡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口中是苦澀的,葡萄糖的甘甜沒有了,他張了張口,喉嚨干啞得說不出話。
在床邊守著他的江帷立馬起身將他扶起來,又端了一杯溫水過來餵給他喝,他喝了幾口就推開杯子不想喝了。
「好苦……」
「你發燒了,燒了一整天,給你餵了退燒藥,剛剛才退下去……」頓了頓,江帷又道,「如果不是不方便,我可能就要帶你去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