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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5:23:03 作者: 墨書白
魏華抿了抿唇,他成親比較糙率,來不及叫蔚嵐。而如今蔚嵐成親,他身份敏感,也不能來參加,如今好不容易來了盛京,怎麼也是要恭賀一聲的。於是他想了想道:「那我去給魏相送張帖子,說我代表大人來恭賀他們新婚,大人裝成在下的侍衛進去,如何?」
桓衡點點頭,魏華想了想,嘆息出聲:「大人,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
桓衡和魏華一起去吃了點東西,梳洗過後,桓衡帶上了魏華的面具,同魏華一起去了謝府。
魏華一般是人皮面具+鐵面具雙重保險。如今鐵面具借給桓衡,他就頂著自己的假臉去送了帖子。
帖子送進去後,沒多久侍衛就領著兩人進去,魏華走進大堂,便看見謝子臣坐在首座上。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完成了人生兩大喜事的謝子臣,哪怕努力了一晚上,也沒見到半分憔悴,反而桃花滿面,容光煥發,穿了身湖藍色的袍子,帶著玉冠,仿佛是那家出遊的世家公子,規整坐在案牘後,正同謝銅吩咐什麼。
魏華進去,朝著謝子臣彎了彎腰,便算行禮。
如今桓衡裝的是他的侍衛,他要是跪了謝子臣,桓衡自然也要跪。若桓衡跪了謝子臣,對謝子臣的恨怕是要記得更深。
雖然現在已經很深了。
畢竟奪妻之恨不共戴天,對於桓衡來說,這是搶了他妻子的人。
而謝子臣也不大敢讓魏華跪。
作為大舅子,而且是自己妻子最寵愛的大舅子,他不敢給魏華半分臉色,於是魏華剛一彎腰,謝子臣便忙道:「林將軍不必多禮。」
「謝過謝大人。」
魏華直起身來,謝銅領著他坐到桌後,給他上了茶。
謝子臣淡然掃過魏華身後的桓衡,面色平淡道:「林將軍是來找魏相的?」
「正是。」魏華不拐彎抹角,直接道:「朝中大家都心知肚明,雖然謝大人是娶妻,但是真正嫁過來的卻是魏相。」
謝子臣手微微一頓,有些慶幸,還好這話沒讓蔚嵐聽到,不然又有的鬧。
但他心中依舊小小竊喜,故作鎮定茗了口茶道:「林將軍雖然身在北方,但消息也是夠快的。這樣僅存於貴族幾大世家內部的消息也能打聽到,在下真是佩服。」
說是說給魏華,但實際上謝子臣卻是說給他身後的桓衡聽的。
打從桓衡一進來,謝子臣就猜出他的身份來。他和蔚嵐成親,魏華來了,那自然是桓衡也來了。按照桓衡的性子,昨天沒鬧,算是給了他們極大的臉面了。
魏華知道謝子臣是說給桓衡聽,不接這話,直接道:「魏相可起身了?」
「她累著了,」謝子臣將讓人秀紅臉的話說得一本正經:「有事你同我說吧,我轉達。」
桓衡捏緊了拳頭,他看著一派冷淡的謝子臣,如果不是這是在盛京,他怕早就拔劍上去了。
這個人憑什麼?
他想見見蔚嵐,謝子臣憑什麼攔著?
哪怕是成了親,蔚嵐一個男人,他還能像管妻子一樣讓她就困於一個宅院嗎?!
桓衡給魏華使了個眼色,魏華笑了笑道:「還是勞煩謝大人通報一下,見與不見,讓魏相自己定奪才好。」
「我說不見就不見,」謝子臣淡然開口,目光卻是落在桓衡臉上,冷聲道:「聽不懂人話?」
看著謝子臣的目光,桓衡就知道,他認出他來了。
然而謝子臣倒也不是真的想挑釁桓衡,他只是沒種挑釁魏華。
魏華和桓衡之間,還是桓衡比較好惹一點。
謝子臣和桓衡冷冷對視,片刻後,桓衡抬手,將面具從臉上摘下來,冷聲道:「我要見蔚嵐。」
謝子臣斜靠在身後的靠背上,用手撐著下巴,仿佛沒有骨頭一般,懶道:「不見。」
「謝子臣,」桓衡一字一句,幾乎算得上是咬牙切齒:「你憑什麼替她做決定?你算個什麼東西!」
「我?」謝子臣笑了笑:「我是她丈夫。」
說完這句話,謝子臣終於感覺到了從認識蔚嵐以來從未有過的舒坦。他終於能夠正大光明有個身份去說出這話來了。
有身份就是有底氣。
桓衡被氣得發抖,壓著自己的怒氣道:「她一個男人,有什麼丈夫不丈夫。哪怕是成親了,她的事也得他做決定,什麼時候輪的上你指手畫腳了?」
「嗯……我就指手畫腳了,」謝子臣看著桓衡,勾了勾嘴角:「那又怎麼樣?」
「謝子臣!」桓衡的劍猛地拔了出來,侍衛們也瞬間把劍拔了出來,而謝子臣保持著姿勢動也不動,靜靜看著對方,眼中全是冷意。
「桓衡,你對蔚嵐那點心思,你我不都心知肚明嗎?在我新婚之後登堂入室來見我的人,還要我放行,你當我謝子臣是軟弱可欺之輩?!」
「桓衡你捫心自問,」謝子臣站起身來,指著對方怒道:「就憑你做過那些事,你還有臉再來見她?!當初要不要我去北方救她,你是要關她一輩子,還是打算將她一箭she死在江上?!她為你做了多少?她從十二歲護著你,為你拋棄家族地位送你北歸,為你一路操持輔佐你坐穩元帥之位,哪怕在你和唐莫行苟且之事後,她還盡心盡力教導於你。你是怎麼回饋她的?」
「她視你若珍寶想要同一心一意在一起時,你屈服於權貴與唐莫成了婚。」
「她盡心盡力輔佐了你想要離開,你居然將她囚禁於方寸之地。」
「你如今已經有了妻子,哪怕她已身死,還帶著一個孩子。你明知她有多介意此事,你還敢來見她?」
「你到底哪裡來的臉?是把幽雲十六城的城牆都壘在了臉上了嗎?!」
桓衡不說話,他面色煞白,張了張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論攻心口舌,謝子臣對付一個桓衡簡直太小兒科了些。
他心中有愧於蔚嵐,走到這裡,本身已是用了極大的勇氣,被謝子臣這樣一罵,那些累積起來的勇氣,瞬間煙消雲散了去。
「對不起……」他顫抖出聲,聲音沙啞:「我只是……太想見見她了。」
他太想念那個人了。
他已經有整整三年不曾見她,可她的容顏卻始終鮮明如初,沒有半分褪色。
他想看看那個人,想聽聽那個人的聲音。哪怕知道她大概一生都不會原諒他,可卻也想通她多說幾句話。
可是謝子臣的話這樣傷人,仿佛是利刃翻攪其中,他有些艱難道:「麻煩你告訴她……罷了,你也不會說的……」
桓衡垂下眼眸:「叨擾了。」
說著,桓衡就要往外走去,這時染墨走了進來,朗聲道:「桓公子留步!」
桓衡微微一愣,染墨朝著桓衡行了禮,又對魏華行了禮,隨後道:「桓公子,林將軍,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