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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5:23:03 作者: 墨書白
    聽到謝子臣嘲諷大梁,蔚嵐怒笑出聲來:「比大楚大多了!」

    謝子臣低笑出聲來,聲音如沙礫滑過絲綢,讓人心頭痒痒,蔚嵐尋准了機會,猛地翻過身來,抽出謝子臣的褲腰帶就捆在了謝子臣的手上,謝子臣本打算反擊,突然聽到蔚嵐因疼痛產生的吸氣聲,不由得皺眉道:「你注意點。」

    蔚嵐懶得理他,直接將繩子的另一端綁到了桌腿上,而後坐在謝子臣身上,喘著粗氣。謝子臣也失了玩鬧的心思,仍由她綁著,催促到:「回去躺著,你還有傷在身上。」

    蔚嵐沒說話,這一個動作已經耗光她全部力氣,她閉眼歇息了一會兒,消除了心裡的雜念,終於抬起手來,為謝子臣解開了繩子,而後站起身來,打算回床上。

    謝子臣甩開了拴在自己手上的身子,從她身後過去,將她打橫抱回床上。蔚嵐趴在床上,他給她蓋上被子,她把頭埋在枕頭裡,第一次覺得廷杖是這麼尷尬的事情。

    謝子臣知道她是自尊心受損了,沉默了片刻後,終於道:「知道丟人了,就做事謹慎點,別被廷杖了。」

    蔚嵐低低應了一聲,謝子臣看著埋在枕頭裡的人,不由得笑了,將她的枕頭拉開,讓她別悶在裡面,柔和了聲音,詢問道:「你叫什麼?」

    「蔚嵐。」

    「哪個蔚,哪個嵐?」

    「匪我伊蔚的蔚,山嵐的嵐。」

    「幾歲了?」

    謝子臣聽著蔚嵐悶悶的聲音,一時竟覺得這個人像個孩子似的,不由得柔和了聲音,蔚嵐卻是反問:「你叫什麼?幾歲了?」

    他向來知道這個人感情上是不能失了半分的性子,便主動道:「我就是謝子臣,活到了三十六歲,然後被人殺了,醒來後,就回到了自己十二歲。」

    「原來你年齡這麼大?」蔚嵐皺起眉頭,謝子臣心裡咯噔了一下,不由得有些緊張:「你到底幾歲?」

    「我死的時候,二十九。」蔚嵐嘆息了一聲:「那時候我已經是大梁的丞相,大梁那些年風雨飄搖,我與老師清理朝堂,輔佐幼帝,改革稅制兵制,我離開那年,正是大梁將要興起之時。我本打算在修生養民三年,就舉兵北伐。」

    說著,蔚嵐有些遺憾,謝子臣靜靜聽著,點了點頭。他當上攝政王時,大楚方才剛剛平定亂局,他一路斗過了太子,輔佐了蘇城,斗過了桓衡,又被蘇城猜忌,而後搞死了蘇城。

    如果說蔚嵐的官路,是一條為國為民拋灑熱血的鬥爭,那他的官路,就是一條充滿陰謀詭計為了權利互相廝殺的黨爭。

    兩人都懷了坦白的心思,慢慢說起自己的前塵,蔚嵐從她幼年開始,如何成為蔚家少家主,如何在家族鬥爭中失敗被派往北方,如何東山再起回到盛京,一路坐到大理寺卿,而後查辦言家,得到皇帝信任,隨同老師推動變法,卻被保守黨一網打盡,她的師友都被掛在城樓上暴屍十日時,她如何跪在敵人的腳下尊稱對方為老師。她隱忍不發,她謀定後動,憑藉著超凡的能力,在朝中立足,而後黨羽壯大,她輔佐幼帝登基,借變法為由,肅清朝堂,變法推行四年,百姓獲利,四海昇平,北方不敢來犯,而她改革軍制,只等揮軍北上。

    「可從來沒想過,我這樣的人,居然會死在一條毒蛇口裡。」蔚嵐苦笑了一下:「時也,命也。」

    聽到這話,謝子臣不免笑了。他握著她的手,溫柔道:「我倒是覺得,這是上天要你來到這個世間,與我在一起。」

    蔚嵐沒說話,片刻後,她抬眼看他,他容貌俊朗雋美,眉目間帶著疏朗之意,蔚嵐側了側身,將臉埋在他手心裡,卻是問:「不生氣了?」

    「生氣,」謝子臣嘆了口氣:「可我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不會為了生氣誤了大局。」

    他將她的頭髮挽到她耳後,有些無奈道:「以後那種氣話別隨便亂說了,這種話說了,是會傷人心的。」

    「我不是說氣話。」蔚嵐抬眼看他:「我從來不說氣話。我給不了這份感情上的公平,你若求公平,那麼我不耽誤你。」

    謝子臣瞧著她,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你說這個人,明明知道這種話傷人,他又不是不明白,可她卻還是要坦坦蕩蕩說清楚。

    「你這樣說,我若走了,你不難過?」

    「難過,」蔚嵐也不掩飾,直接道:「可我不能騙你。我要什麼,能給你什麼,我都得說清楚。」

    面對這麼坦蕩的人,謝子臣一時也說不出來話了。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頭,嘆息道:「放心吧,我不會走的。」

    「不覺得不公平?」蔚嵐有些疑惑,謝子臣笑了笑:「感情里總要有一方吃點虧,別一輩子讓我吃虧就好了。」

    謝子臣的話讓蔚嵐愣了愣,也不知道是怎麼的,她總覺得自己是要寵著對方,卻在不經意之間突然發現,似乎兩個人的感情里,這個人才是始終寵愛著她的那一個。

    她看著他好看的眼睛,那眼睛如一汪清泉,春風拂過,卷花色紛飛。她垂下眼眸,握住他的手,慢慢出聲:「謝謝你。」

    她知道自己算不上個良人,也知道自己在感情這件事上,小氣太多了。可是她想,總有一天,她會回報這個人這份感情。

    「阿嵐,」他溫柔出聲:「該說的,我都告訴你了,至此之後,我們也沒有什麼隱瞞,那麼日後你可不可以,多信任我一些了?」

    蔚嵐抿了抿唇:「我不騙你,我如今不能完全信你,可終有一日,」她抬頭看他:「我會把心交給你。」

    「好,」謝子臣不由自主揚起嘴角:「我等你。」

    他從來,都擅長等待。

    兩人隨意閒聊了一會兒,謝子臣同她說了一下朝堂上的狀況,蘇城不出謝子臣所料威脅了他,一連參了十一位太子這邊的大臣。刑部大理寺都是蘇城這邊的人,這些大臣若真的下了獄,太子不免傷筋動骨一番。

    「那你打算怎麼辦?」蔚嵐皺起眉頭:「將言瀾交出去?」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謝子臣給她挪了挪枕頭,讓她趴得舒服點:「我還交言瀾出去,是不想要夫人了。」

    蔚嵐聽到這話,心裡有幾分高興,面上卻還是板著臉道:「婚事還沒定下來,你矜持點!」

    然而謝子臣卻將關注點放在了另一個方向,笑著道:「我叫你夫人,你不惱怒?」

    「惱!」蔚嵐故意露出惡狠狠的表情:「不如你我綜合一下,我委屈一下當你妻子,但是我要當家作主!」

    聽著這話,謝子臣心裡早已是笑得不行,面上卻還是板著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蔚嵐奮力撐起自己,用手抬起謝子臣的下巴,露出調戲的笑容道:「來,叫聲妻主,乖。」

    謝子臣快笑出聲來,卻還是強撐住自己,將她捏著自己下巴的手拉開,扶著她躺下來,淡道:「都傷成這樣了,就別裝風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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