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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5:23:03 作者: 墨書白
    蔚嵐便到廚房裡去燒熱水,蹲在房裡的時候,蔚嵐還有些茫然,不明白謝子臣到底為什麼就趕過來了,這似乎有些超脫她的計劃,讓她一時間都不知道後面該怎麼辦。

    她在廚房裡把水打過去,桓衡幫謝子臣擦了身子,清洗了傷口,上了藥,蔚嵐就端了一碗紅糖水,一直站在門口等著,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做完這些,謝子臣終於醒了,桓衡叫了一聲蔚嵐以後,便去做薑湯,蔚嵐端了紅糖水進去,看見謝子臣躺在床上靜靜看著她。

    他的目光如初見一樣,悠遠而深長。蔚嵐端了紅糖水到他面前,坐在他身側道:「你手受了傷,我餵你可好?」

    謝子臣沒說話。

    如果放在以前,蔚嵐不會問這句話,她會直接餵他。

    他不知道這些時日是發生了什麼,然而卻明顯感覺到,蔚嵐疏遠了他許多。

    他不由得勾起嘴角,帶了些冷意道:「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就這麼幾日,就連餵藥都要問過我了?還是轉頭就喜歡了桓衡,你我立刻是兄弟了?」

    蔚嵐手微微一抖,心裡發了顫,面上故作鎮定道:「我與阿衡清清白白,子臣莫要胡亂猜測,誤了阿衡的名聲。」

    說著,蔚嵐將紅糖水送到謝子臣唇邊,溫和道:「喝下去會舒服一些。」

    謝子臣沒說話,他靜靜注視著蔚嵐,片刻後,他將目光移到湯藥上,終於含了一口。

    蔚嵐不由得笑了,她知道,這是謝子臣氣消了的表現,終於道:「子臣怎麼會尋到這裡來?」

    「盛京里都說你死了,我不信,和陛下請纓來了荊州,我下了懸崖,看到有一個山洞,就順著找了過來。」

    這麼三言兩語,然而蔚嵐卻可以從他的傷勢上看出來,這個過程有多麼不容易。蔚嵐不由得有些詫異:「子臣手中不是還有幾樁案子嗎?」

    謝子臣沒說話,他垂著眼帘,看著自己被包裹著的雙手,啞聲道:「在你心裡,哪怕你死了,我都不會難過的,是嗎?」

    蔚嵐沒有回答,她不能騙他,哪怕傷了他的心。見著蔚嵐沉默,謝子臣路出嘲諷的笑容來:「蔚嵐,你問過我很多次願不願意嫁給你,你知道我為什麼從來不回應嗎?」

    蔚嵐抬頭看他,謝子臣笑容眼裡如開得正盛的薔薇,如此銳利妖艷,直刺人心。他靠近她,眼裡仿佛帶了異樣的誘惑,讓蔚嵐不由得呼吸一窒,覺得這真是人世間絕無僅有的美景。

    他們兩靠得這麼近,唇齒間的呼吸纏繞在一起,謝子臣笑容越盛,卻是抬起手,按在自己的心上,慢慢道:「因為你從來不懂人心。」

    「你說你喜歡我,從來不過是說說而已。可是我喜歡你,卻是願意拿了命去拼的事情。」

    轟隆一聲雷響,蔚嵐呆呆看著面前艷麗如花的男人,覺得他仿佛是落在這世間的妖精,如此惑人,如此美麗。

    喜歡?

    謝子臣喜歡她?

    似乎是明白蔚嵐的呆愣,謝子臣抬起手,撫在她的臉上,溫柔道:「所以,我從來不願意,把我的真心放在你腳下,讓你踐踏。」

    謝子臣眼裡帶了苦澀,仿佛是認命一般道:「現在我知道我錯了。我不告訴你,但我的心卻始終還是在你腳下的,你不知道,所以可以肆意揮霍,隨意踩踏。你不在的時候,我一直很後悔,我怎麼就沒早點告訴你呢?」

    說著,謝子臣雙手捧著蔚嵐的臉,低啞出聲:「你知道,至少還會顧忌幾分,對不對?」

    「子臣……」蔚嵐有些為難。

    她從來沒想過,原來謝子臣的內心裡,竟然是喜歡她的。可是如果他真的是喜歡,那這份喜歡,他也藏得太好、太深了,以至於她從頭到尾,都沒察覺到,她甚至以為,他這一輩子,都是不會喜歡她的。

    如果放在之前,她聽到謝子臣這樣的話,大概是會欣喜若狂,會和他培養感情,會逐步信任雙方,然後再將她最大的秘密,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告訴她。

    可是如今不一樣了,她答應了桓衡,也告訴了自己,在她沒有確定喜歡一個人之前,絕不會對他說喜歡,也不會娶他。

    她喜歡謝子臣嗎?

    她不知道。所以在聽到對方告白的時候,她除了愧疚以外,就只剩下為難。也許有那麼一絲欣喜在心裡,卻都被壓抑在這些擔憂和焦慮之下。

    謝子臣敏銳察覺到了蔚嵐的情緒,他微微皺眉:「你不高興?」

    「沒有,」蔚嵐慌忙搖頭,第一次覺得這樣窘迫尷尬,謝子臣一把捏住了蔚嵐的下頜,迫使她抬起頭來,眯了眯眼道:「你許了桓衡什麼?」

    這個動作讓蔚嵐愣了愣,隨即有那麼些不舒適的感覺涌了上來,她冷下臉色,抬起手來握住了謝子臣的手,強硬而緩慢地挪開了他放在她下顎的手,笑了笑道:「子臣好好養傷,我去看看薑湯。」

    說罷,就起身離開。謝子臣叫住她:「蔚嵐!」

    蔚嵐頓住步子,而後就聽身後人道:「我嫁給你。」

    蔚嵐一個頭兩個大,只能艱難道:「子臣,你是謝家如今看中的弟子,你嫁給我,不大好吧……」

    「那你嫁給我。」謝子臣慢慢捏緊了手,心裡全是不安。

    發生了什麼?就這麼一段時間,為什麼一貫都在追著他的蔚嵐,突然就掉了頭?

    但這些疑惑他不敢問,他只能是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勇氣,說了這句話:「你是男是女,我都不介意。你要娶要嫁,我也不介意。我只在意一件事,」說著,他從床上走下來,走到蔚嵐身後,從背後、輕輕擁抱住了她,那人獨特的蘭花香味侵入鼻尖,他終於覺得內心安定下來。他閉上眼睛,慢慢道:「你我在一起。」

    他說了這話,蔚嵐就徹底蒙住了。她被謝子臣整個人懷在懷裡,感覺他低下頭來,深深吸了一口她頸間的秀香。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答應他?可她已經答應過桓衡,她不確定喜歡那個人,就不亂許下承諾。不答應他?可是是她先追求的謝子臣,如今又貿貿然反悔,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是多大的嘲諷和打擊?

    先撩者賤,如果不能負責,就不該去撩。

    所以一直以來,蔚嵐只撩兩種人,一種是她要負責的,比如謝子臣;一種是不需要負責的,比如蘇城。

    可這種撩完主動走的,這還是頭一遭,蔚嵐腦子裡也是蒙蒙的,好幾次話到嘴邊,卻又覺得有些過於殘忍,她的沉默取悅了謝子臣,一直狂躁的內心終於安定下來。

    「我知道你還不夠信任我,」他溫和了聲音:「我也不是隨便信任別人的人。可是這都沒關係,我們兩在一起以後,我們互相學著信任對方……」

    「你們在做什麼?!」

    桓衡的聲音猛地出現,讓蔚嵐突然回神。謝子臣環著蔚嵐,用一種占有的姿態抬頭,靜靜看著桓衡。桓衡端著薑湯,冷冷看著那放在蔚嵐腰間的手,捏緊了拳頭,冷聲道:「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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