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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5:21:44 作者: 柒小佞
    陶染被陶嘵嘵拉著,卻只看著陶堔,直至他也背過身子,雙拳捏得緊緊,在祁雲煙的身後。她看著看著,哭著笑了,眸光暗淡,輕輕的說:「好,我們離開。」

    祁亦言眼見她離開,瘋狂的想要掙脫,卻抵不過陶堔的鉗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們離開,一走便是六年。

    那天的屋子,像經歷了一場混戰,無一倖免。

    六年後,陶嘵嘵在同一個地方,坐在冰冷的床中央,黑夜漫漫,回憶如猛獸席來。

    那天過後,陶堔,祁雲煙,祁亦言就像沒有出現在她們生命中一樣,徹底的消失了。她平靜安穩的讀著書,大二開學的前幾天,陶染說帶她去處地方。

    陶嘵嘵記得,那天她打扮得很漂亮,穿著一襲長裙,黑色的,裙邊有一排小碎花,她瘦了很多,卻又很好看。一路上她心情很好,很意外的提起了過去的事,講到動情之處,她笑了很多次。

    她不讓陶嘵嘵坐前面,只說旁邊有人,剛考完駕照會心慌,陶嘵嘵信了。回來的路上,有一段路大轉彎,對頭來車,剎車卻突然失靈,與他撞上。

    緊閉的車裡,都是血的味道,陶嘵嘵手上都是玻璃碎片。她爬到前面去看,陶染伸手,笑著說:「嘵嘵,對不起,好好活著,無論如何。」

    如今,卻活成這般,她該失望了吧。

    幽怨的曲子從隔壁傳來,時隔多年,如今聽來,卻不覺得害怕,只是無盡蒼涼。天下儘是可憐之人,自救都不夠,又談何救贖別人。

    其實,和祁亦言重逢的那天,她就早早原諒了所有他過去做的事。她說的重新開始也是真的,哪怕知道對她有所隱瞞。

    六年前,她確實沒有勇氣也沒有選擇的餘地,如今一無所有,反而更容易做出抉擇。可祁亦言的欺騙,最後的失控,不信任,壓垮了她所有的勇氣。

    六年前,他傷害了她,事後他會害怕,生病的時候意識再薄弱,她也記得他緊緊抱著她,安慰她的模樣。他替她擋槍的那一瞬間,她便原諒了所有的過往。六年後,他不會了,他害怕,他不想受傷,甚至到了哪怕心不在身上也要強留的地步。

    六年這些個日子所有的絕望,失望,痛苦都發泄在她身上。陶嘵嘵知道,傷害她的同時,他自然也不會好過。但是這一次,她原諒不了,至少現在不行。

    隨祁雲煙離開,是最不安全的,卻也是現下她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她想知道,過去的所有事,包括祁亦言,包括陶染。

    又是一夜到天亮,無眠的不止陶嘵嘵,還有祁亦言。

    這幾日,他天天睡在陶嘵嘵的房間,他不敢去觸碰自己房間的一切,裡面的回憶太過強烈,甜蜜過痛苦,都是因他而起。時常半夜醒來,身旁無人,只有這滿屋子的回憶,他起身,穿過客廳,就坐在陽台上。

    手機里傳來一個訊息,他只看了一眼,就關了手機。旁邊桌子上放著一包煙,打開一根接著一根,那苦澀傳遍全身。一夜到天明,腳下是一地的菸頭,早晨的露水和清風都驅散不了他身上的煙味,他卻從來沒有這樣清醒過。

    她離開了,是祁雲煙帶走的,視頻是祁雲煙寄來的,目的是想重演過去。也是告訴他,重來一次,她還是要離開,他還是無能為力。

    是嗎?祁亦言問了自己無數次。

    他們這一條路,太過陰冷,他已經找到祁雲煙的位置。如此容易,她怕是也算計好了她的結局,只不過是想拉幾個墊背的而已。漫漫六年的時間,他親眼看著他們互相撕咬,爭鬥,最終由他親手了結。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他不曾沾染黑暗,可從出生就帶著來的,又哪裡能躲得掉。

    只是這輩子,好像沒過夠一樣。

    祁亦言垂眸,眼裡無盡的落寞,他輕輕喚了聲:「嘵嘵。」

    沒有人答應,這條路,註定他只能自己走。

    旭日東升,喚醒了正座城市,忙忙碌碌。他手機不斷地震動,直到抽完最後一根煙,他才接起:「什麼事?」

    聲音沙啞,好在對面的人不在意,很著急的說:「言大,岑歆失蹤了,然後監視梁易堃的人說,看到她出現在他的別墅,可是進去看時,卻一個人也沒有。我們老大瘋了,開著車一個人沒帶去找梁易堃。」

    祁亦言揉了揉太陽穴,說:「放心,他找不到就會回來,岑歆失蹤,你看看她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

    他抖落衣服上的菸灰,關上了陽台的門,脫下衣服,聽著那頭的聲音。

    「有,是一本筆記本,唉,言大,里裡面竟然還有一個記憶卡。」

    祁亦言聽聞,他頓了下,又接著說:「恩,可以打電話告訴陸衎,我知道岑歆去了哪裡,讓他回來。他不接,就一遍遍的打。」

    說完掛了電話,他去浴室,沖洗過後,煥然一新,從衣櫃裡拿出一套衣服。舊的那套衣服,隨手扔在了露台上,打電話叫了打掃。他又點開郵箱,發送了一份郵件,緊接著編輯了一條信息,點擊完發送,便關了機。

    拉開窗簾,陽光投了進來,照亮了客廳,覺得有些刺眼,伸手擋住些光,手背上的溫暖密密麻麻的傳開,他面無表情。轉身背著光,毫無留戀。

    他又走到自己的臥室,拉開抽屜拿了一個東西,視線卻停留在床頭櫃。床頭擺著陶嘵嘵買來的一個方形的鬧鐘,粉色的,很可愛,這時候到點了,一直鬧個不停。鈴聲是她錄製的,那熟悉的聲音,響遍整個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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