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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5:21:09 作者: 溫尋
    李桃倒了被熱水給柳姝,又掂了掂水壺,「水不多了,我燒點水,你洗個熱水澡吧?」

    柳姝吃下藥,沒拒絕,過了一會兒拎著熱水去單獨的衛生間洗澡,出門時雨還不消,她感覺更冷了。

    柳姝的感冒來勢洶洶,第二天非但沒有好轉,越來越嚴重。

    她病怏怏的講課,李桃扛著她的攝像機,站在門口給她拍了一張照。

    照片裡她側著身體,低垂著頭,髮絲自額間垂落,雨過天晴後的陽光璀璨無比,從窗戶縫隙中散落開來。破舊的牆皮,斑點的黴菌,背景虛化後有一種復古的荒涼感。

    又因為女人特立獨行的存在,油然而生出一種白日焰火的新奇感。

    李桃無聲看她半刻,喃喃自語道:「真是絕了。」

    尚隨帆站在她身側,稍稍眯起眼睛,表情很淡:「怎麼了?」

    「你有沒有覺得……」李桃說,「姐姐一看就像是有故事的那種女人。」

    尚隨帆:「……」

    他目前還沉浸在柳姝派丁小央造謠他找不著對象的生氣中。

    「我從來沒見過一個女人抽菸那麼——」李桃的表情近乎於迷醉,「性感。」

    「……」尚隨帆一時半會兒又沒說話了,他想起柳姝抽菸的時候,沒有被嚇到,確實也被驚到了。

    一個女人,可以做任何男人做得事情,偏偏長得一副魅惑眾生的面孔。

    李桃收起相機,「收好了,沖洗下來自己欣賞。」

    「桃子。」尚隨帆看她一秒,開口道,「你姝姐有對象沒?」

    「沒有吧。」李桃脫口而出,「誰能配得上她啊。」

    尚隨帆笑了:「真的?」

    李桃說:「嗯,應該吧,她從來沒和男人打過電話——」

    「欸。」李桃狐疑地看著他,「你問這幹什麼?」

    尚隨帆哼笑一聲,手指撓了撓臉,痞笑道:「好奇。」

    柳姝下午放學後頭痛欲裂,喝下藥後躺在床上睡覺。

    窗外的風一涌一涌,十二月的天氣寒冷。

    李桃看見柳姝的手露在外面,頭蒙得緊。走過去幫她重新整理被褥,月光下柳姝的臉白得亮眼。

    她拿起柳姝的手放進被子裡,柳姝身體陡然一怔,醒了。

    李桃看她一會兒,溫柔道:「睡吧姐姐,我幫你蓋被子。」

    柳姝就這麼呆呆得看著頭頂的架子床,藍色的金屬框架,灰黃色的木板,她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突然開口道:「我今天沒更新圖片。」

    李桃小聲「啊」了一聲,看她困極卻漠然的表情,緩緩問道:「要不我幫你傳?」

    柳姝擰著眉發呆。

    「姐姐?」李桃靠近她。

    「哦。」柳姝閉上眼睛,只道了聲「好」。

    柳姝做了一個夢。

    夢境是五彩斑斕的星空色,地點在久違的臨江公關。

    她夢見自己被一個男人懶腰抱起,身體像是漫步在水裡。男人臂彎像鐵一樣,堅硬,滾燙。男人抱著她走了好久,從臥室到庭院的階梯永遠都走不完。

    她看不清他的臉,因為他戴著一張面具,銀白色的,薄薄的面具。男人的手寬大有力,腳步永遠不停。

    她想用力睜開眼睛看他,只能看到他削瘦的下頜。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聽到汽車的聲音,她垂眼,看到一輛熟悉的藍色保時捷,年輕張揚,漂亮有活力的保時捷。

    是他的車。

    他把她放進去,傾身前來。

    柳姝情不自禁地環住他的脖頸,卻又猛然想到,他還戴著面具,面具很涼很冰,她要提醒他摘掉。

    她一伸手,男人偏過頭。

    人在夢裡,即使被禁錮,也感受不到疼痛,可那份焦灼的情緒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她很著急,想問他為什麼?

    夢裡沒有聲音,幸好他懂她,他告訴柳姝,「是你的錯,我只是懲罰你而已。」

    她咬緊下唇,哭出聲來。

    ……

    「姐?」

    「……」

    「姐?」李桃晃著柳姝的小臂。

    「嗯。」

    「你醒了?」李桃說,「你終於醒了。」

    「我怎麼了?」

    「你昏迷了。」李桃神色焦急地說,「你一天沒醒,差點嚇死我,早晨叫村醫來給你輸液,一個小時前剛輸完。」

    柳姝抬手看了一眼粘著膠帶酒精棉花的手背,「嗯」了一聲。

    「姐,你餓嗎?」李桃問道,「我中午熬得粥,一直保溫,給你盛一碗好不好?」

    「嗯。」柳姝臉色變了變,表情看起來不算太好,看了眼窗外,天很昏沉,「幾點了。」

    「下午五點多了。」

    「學生放學了。」柳姝想從床上坐起來,沒什麼力氣。

    李桃手伸下去,扶著她後背,攬她坐起,「姐,你好瘦啊,骨頭有些硌手了。」

    柳姝靜下來,緩了緩神,「我要去一趟廁所。」

    李桃抿了抿唇,側眸看她。她坐在床上,手扶著額頭,沒什麼表情,看起來昏昏欲睡。

    「要我扶著你嗎?」

    廁所在室外,挺遠的,步行要五六分鐘。

    柳姝抬腳穿鞋,淡聲道:「不用。」

    她裹得嚴實,長時間不進食令她手腳還有些冰涼,走路緩慢,慢吞吞地從衛生間出來,一抬眼與尚隨帆打了個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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