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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5:21:09 作者: 溫尋
    「舅舅、舅媽。」柳姝吐了口氣,緩緩道,「我不會改名字的。」

    **

    「你不該那樣說,舅舅舅媽說得沒錯,也是好心,你真要是不想改名字,私下同他們好好商量,沒有必要一口回絕,這樣乾脆。」

    遲巍從容地靠在座椅後背上,一副成熟穩重的姿態,語氣里充滿說教。

    他又開始了。

    柳姝沒好氣道:「我不想騙人,也不想被人說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不想虛偽,不想每天戴著面具做一個偽善者。」

    遲巍嗯了聲,自覺忽略她話里的另一層意思。

    「所以你不要對我進行說教。」柳姝言之鑿鑿,「我不喜歡,也不適合。」

    「你就適合回鹿鎮滑滑板是麼?」

    遲巍這話一出口,車裡氣氛瞬間就凝固,好不容易打破的一點障礙逐漸在沉默中幻滅。

    柳姝呼吸一滯,「你什麼意思?」

    遲巍有些懊惱,柳姝最討厭拿人出身說事,他單手搭方向盤,另一隻手抵在額間,面容依舊淡定不慌亂,語氣安穩,實則內心悔得一批,「我只是開玩笑。」

    僻靜的夜裡,他聽到柳姝幾聲重重的喘息。

    聽得他感覺這畫面好不真實,他已經很久沒和她處於單獨一個空間,距離幾乎為零,周遭空氣都好似鮮活起來。

    他勾起唇角,指骨分明的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敲擊在皮質方向盤上,發出梆梆響聲。

    「今天回家麼?」

    柳姝沒說話,她的嘴好像被膠水糊住了,扯一下,生疼。

    遲巍啟動車子,車子朝向臨江公館的方向平穩前行。他知曉這氣氛不對,又全權將主動權交給柳姝,但柳姝明顯生氣,心情不好,懶得理他。

    進門的時候,柳姝突然扯住遲巍的小臂,這是他們今日見面距今為止柳姝第一次主動親近他,這溫熱觸感讓遲巍心下一暖。

    他挑起眉,「怎麼了?」

    庭院的花開了,夏末的殘風卷著余香。路燈亮白,照耀在柳姝側臉,乾淨得如同十幾歲的小姑娘。

    「遲巍。」她叫他的名字,看著他英俊眉眼,眼神執著,「我是——程思齊麼?」

    遲巍用了三秒去回憶程思齊是誰,輕輕笑了聲,漫不經心地出聲回覆:「這重要麼?」

    小臂處的溫熱沒了,女人執著的眼神瞬間黯淡,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在話剛出口的那一刻,假象破滅了,煙消雲散。

    她的聲音低不可聞。

    「我要離婚。」

    作者有話要說:  姝姝:幻滅了,你直接火葬場吧,老娘不想玩了——

    第31章

    明城火車站, 天色尚早,柳姝抬手捂著小臂,上下揉搓了幾下, 候客大廳開了冷氣, 吹得她汗毛豎立。

    她掏出包里的手機,順勢拉著黑色行李箱, 眼眸低垂,卡在鼻樑上的黑色口罩與皮膚機密貼合,捂得她有些喘不上氣兒來。

    方恩恩發來消息, 隔著屏幕也能感覺到她的小心翼翼。

    [姝姝,你和遲月光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啊?]

    [遲月光今天又來公司了, 在你辦公室里坐著,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哦, 對了,他還請公司所有員工喝了星七克。]

    [公司里人都炸了,遲月光那身材那顏值你也知道,員工私里明面都在議論他是誰,我一個老闆好歹得端著架子不好說話, 你怎麼也不知道管管他啊?]

    [姝姝,我能理解你想拍出自己滿意作品的心情,但你離開得這麼突然, 我有些不適應, 而且你還有老公呢, 你不為我想想也得為你老公想想啊。]

    柳姝看完消息,沉默良久,她收起手機。從另一邊拿出瓶裝礦泉水,喝了一口, 擰緊,扔進垃圾桶,動作乾淨利落。

    候車大廳內響起悅耳的通知聲,她乘坐的車即將抵達明城火車站。

    她拿起座位上的背包,拎在手裡,除此之外,一個黑色攝影包直直的掛在她削瘦的左肩。

    她看起來風塵僕僕。

    一路風吹,夏末秋初的季節,氣溫有些降低,今天天氣不好,火車上空黑壓壓一片,透著幾縷閃亮的光。

    黑色裙擺迎風而起,柳姝趕緊伸手壓下,她動了動肩膀,緩解身體的酸痛,順應著人流,非常冷漠地走進車廂。

    柳姝的座位靠著車廂連接處,車裡有一股極為難聞的氣味兒,她抬著頭,企圖尋找難聞氣味兒的來源,又在片刻之後放棄想法。

    找到了,又能怎樣?

    拿一瓶價格不菲的香水噴噴噴,接受行人看傻子一樣的眼神麼?

    怎麼從前坐過這麼多次這趟班次,今天倒是不舒服了。

    她在心裡嫌棄自己矯情。

    柳姝調整好位置,用力按壓口罩邊緣處的封線,轉身看向車窗外。

    火車的速度越來越快,先是同行人速度相當,而後伴隨著一股巨大的哐當哐當聲中漸行漸遠。

    掌心處的手機嗡嗡震動,柳姝以為是柳行之的電話,拿起一看,竟是遲巍的消息。

    [路上小心。]

    柳姝條件反射,心裡一陣緊鑼密鼓,立馬抬頭向四周望去,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且周圍沒有不正常景象後,她才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

    她真的被遲巍整怕了。

    她害怕,所到之處都是遲巍的眼線,自己未來的規劃道路,盡數在他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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