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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4:45:33 作者: 蘇鎏
    每每想到這個,白忻卉都會把自己給噁心到,甚至考慮過回家後要和段輕哲大吵一架。但每次一回到家裡,看到對方氣定神閒地坐在那裡喝茶看報紙,那神情那姿態,真真就是一個模範丈夫的樣子,讓白忻卉怎麼也無法和他吵起來。

    就好像和這樣的一個人吵架,會令到心裡十分罪過一般。這種感覺讓人不爽,卻無法擺脫。白忻卉有時候會忍不住想,他那些上庭被審判的罪犯,每次看到他時是否也有這樣的感覺,明明心裡不服氣,卻無法當著他的面發作。

    段輕哲這個人,天生就有一種掌握氣場的主動權。

    不知道為什麼,白忻卉今天總是忍不住想起他來。大概是來了這個公園,勾起了記憶里一些美好的往事。比如他們第一次在這裡牽手,第一次在這裡接吻。甚至連決定結婚的事宜,也是來這裡商量的。

    段輕哲沒有正式向她求過婚,戒指什麼的也是定了婚期之後才去買的。當時他就是把她帶到這裡來,兩人坐在某棵大樹前的長椅上。他一面整理著風衣的下擺,一面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什麼時候結婚?」

    這話問得真是相當隨意,事後白忻卉才知道,段輕哲當時是受了父母的壓力,或許也有一些自暴自棄,才會主動提出和她結婚。白忻卉那時候對婚姻也有些可有可無。她從小接受了母親的教育,又看多了身邊同類人的婚姻狀態,似乎已經習慣了嫁給一個門當戶對而沒什麼感情基礎的男人。

    因為抱有這樣的結婚態度,加上段輕哲各方面確實很不錯,她才會這麼輕易就答應這麼潦草的求婚。

    她其實也不太清楚段輕哲和他前女友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只是後來聽說當年兩人曾為此事堅持了很久。

    從上大學起就在一起的兩個人,在那個時候就遭受了來自外界的巨大阻力。白忻卉也深知她那個前婆婆是個怎樣的厲害角色,想必沒少給這兩個年輕人苦頭吃。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兩人還是一路堅持到了大學畢業,想來感情應該非常深厚。

    就像已經成為了血親的兩人,突然被硬生生地分開,怎樣想都有一種打斷骨頭連著筋的感覺。白忻卉到後來甚至有些同情段輕哲,這樣一個寡言少語冷靜自持的男人,據說當年為了和前女友在一起曾經絕過食挨過打。

    每每想到這一點,白忻卉就覺得自己這個婚還真是離對了。這麼用情至深的男人,如果被他愛上的話,一定會非常幸福。但他若是把心放在了其他女人身上,作為妻子的那一個就會很受傷。

    白忻卉不幸充當了這樣的角色,幸好她及時轉身,沒有泥足深陷。雖然轉身的時候難免會撕扯傷口,令人覺得鈍痛不止,但若是走出了這一段迷惘,再回頭的時候,便會發現帶著新長出的皮肉,其實也可以活得很好。

    她本來以為自己來這個公園會引發幾許傷感,沒想到一路這麼走下來,她的心情竟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春天的氣息愈發濃厚了,雨已經漸漸停了下來,她撐著傘慢慢地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兩人曾經坐過的那張長椅旁。

    她站在旁邊向那裡望去,只見長椅上坐著一個年輕的女子。從側影看應該是個美女,長長的頭髮披在肩上,手裡拿一把碎花小傘,很有一點女大學生的清純風情。

    她似乎正抬頭望著樹上的鳥巢,整個人顯得孤單而寂寞。突然她像是發現有人在看自己,便將頭轉了過來,與白忻卉正好四目相接。

    那一剎那,她們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驚訝。白忻卉心裡的震驚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她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總是碰到相熟的人。先是秦墨,再是梁婠婠。

    而且他們看起來都和平時有些不同,都在做一些令人無法想像的事情。比如說秦墨,他就不像是個會去相親的人。而梁婠婠,在她的印象里,也絕對不是那種下雨天裡打把傘,跑到公園裡來看風景的女人。

    印象里她是很強勢的,精明幹練的女律師形象。上次和秦墨吃飯的時候遇上她,她非常乾脆又自然地否認了與自己相識這一事實。

    從這一點看,她應該很討厭自己,或許她根本就不希望再見到自己吧。白忻卉突然想起來,這裡是段輕哲以前和女朋友約會過的地方。那個女生應該就是梁婠婠。沒想到她們兩個居然選擇在同一天,來到同一個地方,緬懷和同一個男人相愛的過去。

    這個場景應該叫做什麼,大奶與小三的正面交鋒嗎?只是白忻卉有點分不清,她們兩個到底誰才是大奶,誰才是小三?

    她正這麼尋思著,就看見梁婠婠慢慢地從椅子裡站了起來。她今天穿得很隨意,毛衣牛仔褲,下面一雙白球鞋,還真像個女學生的樣子。白忻卉本來以為她會轉身走掉,沒想到她非常沒有轉身,反而直直地朝自己走了過來。

    她一直走到自己面前,突然伸出手來,客氣而友好地微笑道:「你好白小姐。」

    「你好。」白忻卉伸手握了一下那隻手,只覺得冰涼無比,像是沒有一點兒人氣。她看著梁婠婠略顯蒼白的臉孔,忍不住關心道,「你冷嗎?」

    「不冷。」梁婠婠不在意地搖搖頭,抹了一把額頭上的雨珠,沖白忻卉道,「白小姐有時間嗎,我請你喝杯茶吧。」

    15、耍酒瘋 ...

    窗外,雨又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打在玻璃上,連成一注水流,快速地流淌下來。雨水把整塊玻璃弄得模糊不清,裡面的人看不清外面的景致,外面的人也窺不得內里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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