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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4:45:08 作者: 蘇鎏
    「你放心。」鄭鐸的眼裡閃著柔和的光,「有我在,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兒。我跟紀隨州聯手,多少有點勝算。大不了,大不了我……」

    「你別說那樣的話,我一點兒也不希望你為了白白送命。其實你剛才就不該回來,有多遠有多遠才對。」

    鄭鐸苦笑,他怎麼可能不回來呢。放尹約一個人在這裡,比讓他留在這裡等死更難受。當時他一下樓就被持槍的特警團團圍住,幾乎要被人架走。他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掙脫他們的制錮,說服他們讓自己上來。得到允許的那一刻,他深深鬆了口氣。

    拎著包上樓的時候,他心裡也有點小小的震驚。本以為自己對尹約也只是有點好感罷了,沒想到不知不覺中,用情已如此之深。

    他沒辦法擁抱尹約,只能彎下腰來湊近她的臉頰。他本來想親嘴,想了想還是改成在額頭上輕輕碰了下。

    即便這樣,也讓尹約有些尷尬。這樣的情景下,當著范護士和白陸的面……

    尹約不自然地後退幾步,繞過鄭鐸的身體,走到床邊給白陸餵飯。無論如何她得吃點東西。白陸邊哭邊艱難地往下咽食物,最後竟吃得咳嗽起來。

    這咳嗽聲提醒了鄭鐸,他又走到床邊來,抬手看自己的表。他在計算白陸的宮縮間歇,這會兒大概是一分半鐘一次,已經很密集了。

    再次內檢的結果也顯示,宮口開了七指,他也沒什麼耐心再等下去,開始指導白陸如何用力,順便叫范護士去找把剪刀來。

    他想給白陸做側切,但又很難找到針線一類的東西。白陸一聽要剪刀就緊張,抓著他問:「你要幹什麼?」

    「剪臍帶。」

    「你不會想給我來一刀吧。」

    心事被說中的鄭鐸面不改色:「我儘量不切,但要看具體情況。另外即便不切,你也可能會撕裂,你做好心理準備。」

    范護士拿了把剪刀過來,白陸一看就傻眼了,這是她剪零食用的,上面可能還沾著話梅汁呢。

    「只找到這個。」

    鄭鐸吩咐她:「想辦法消下毒。」

    「可是鄭醫生,萬一側切或撕裂,房裡沒有縫合的工具。」

    鄭鐸閉了閉眼,微微一嘆氣:「試試吧,萬一運氣好。孩子也不能總待在她肚子裡,時間久了出狀況的可能性更大。」

    范護士一臉同情地望著白陸,心想她還什麼都不知道呢。雖然現在醫學發達,但生產總是一個有危險的過程。在一間沒有任何醫療設施的病房裡,萬一有點什麼,後果不堪高想。

    這麼一對比,范護士又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白陸沒她想得多,孩子即將出生的喜悅讓她忘記了一切。哪怕前途渺茫,至少讓她不要這麼痛下去就好。

    裡面房間的人在忙著迎接一個新生命的到來時,外面那屋的兩個男人也正在忙著。方成就打量紀隨州兩眼,把包往他面前一扔:「這東西難不倒你吧。」

    這種簡單的□□紀隨州以前見過,卻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得親手把它布滿一間屋子。他晃了晃被綁起的雙手:「至少給我鬆開吧。」

    「不行,你這麼厲害,我可不放心。你就這麼慢慢干,我不著急,你們比較急吧。」

    紀隨州終於忍不住要罵娘。想想裡面的尹約,他還是忍了下來。他在那裡布置炸藥的時候,聽見方成就又在跟院方和警察通電話。他把這裡的情況和對方一說,立馬得意地笑起來。

    「我知道你們的人就在我周圍,我勸你還是讓他們走得好。到時候我一引爆炸藥,大家都玩完。我也不想這樣,我就想跟院長談一談。談什麼……我得告訴他,那場手術不是我的錯,這個鍋不能讓我背。有什麼問題該找他的侄女,要不是她這個助手遞錯東西,我也不會犯那樣的錯誤。你現在跟我說那些沒用,叫院長過來,我要當面跟他說。」

    紀隨州聽了直想笑,院長多麼惜命的人,怎麼可能以身犯險。更何況在得知房裡安放了大量炸藥的情況下,他更不可能過來。

    大人物總是很惜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紀隨州開始尋找別的突破口。他心裡清楚,醫院那邊不可能為了他們幾個人鬆口,反正即便他們都死,最後的責任也只會推到方成就頭上。他太了解這些人的想法。

    於是他勸對方:「你不如省點口水,坐下來咱們研究研究。」

    「研究什麼?」

    「研究你怎麼安全地離開這裡。」

    方成就露出猶豫地眼神:「你覺得我還能離開嗎?」

    「至少比你讓院長過來靠譜一些。他們是不會過來的。」

    「你又知道。」

    「你也清楚這一點不是嗎?你把炸藥都用上了,他們怎麼還會過來。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多此一舉,你背這些東西過來不累嗎?」

    當然累,而且進樓之前他看到醫院有保安在巡邏,驚慌之下把包扔在了樓下的花叢里。如今好不容易拿回來,他如何肯輕易捨去。

    但紀隨州說的也是實話,方成就發現這麼一個愚蠢的舉動,倒把自己逼進了死胡同。

    他有點混亂,不知道該怎麼跟電話那頭的那些人交流下去。裡間傳來幾個人此起彼伏地鼓勵聲,身為醫生的他可以想到這會兒白陸正在用力生產。

    平時不覺得怎麼樣的事兒,這會兒聽起來卻異常刺耳。他既討厭這些人的聲音,又厭惡這樣的自己。為了自身的安全,他把一個無辜的產婦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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