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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4:44:05 作者: 青端
傅在桐也沒睡著,他頭疼腦熱,聽外面窸窸窣窣的動靜,又懶得睜眼,偏了偏頭:「不吃。」
還跟個小孩兒似的。
沈霽抿了抿唇,忍不住想到他的弟弟。
弟弟小時候身體不好,也不愛吃藥,每天到吃藥的時候,總能磨磨唧唧地找出一堆不想吃藥的原因,要麼嫌藥片太大,要麼就嫌藥太苦,敷衍點就「今天的天氣看起來不適合吃藥」。
想起弟弟,沈霽的耐心又多了幾分,又叫了兩聲,傅在桐不堪其擾,不得不睜開眼。
他出了不少汗,眼睫被汗水打得濕黑,那雙總是藏著很強攻擊性的眼眸奇異地被柔化不少,也認真了許多,一眨不眨地盯著沈霽看了片刻,忽然道:「你唱首歌吧。」
沈霽眨了眨眼,沒反應過來。
傅在桐彎了彎唇,氣定神閒地提出奇怪的要求:「要除了你以外,沒有人聽過的那種歌。」
「你唱了我就吃藥。」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寫完時間太晚了就沒更orz今天沒什麼事不出門,晚上還會再搞出一更的!
第19章
在人前唱歌。
很長一段時間,對沈霽來說,這都是個難題。
從蹣跚學步起,他就跟著母親識讀那些音符。
為了家庭毅然放棄夢想的母親很快發現,他比弟弟沈凌更有天賦,於是將他視為延續夢想的希望。
後來父親做生意失敗,母親的教學也戛然而止。
越來越拮据的柴米油鹽生活將愛情磋磨得只剩尖銳而光禿的稜角,家裡的氣氛隨時緊繃著,爆發的爭吵伴隨著掀桌聲,從耳邊炸進心裡。
沈凌是早產兒,身體不好,每到這時候精神更受折磨,他只能抱著弟弟躲回房間,小聲給他唱歌,安慰著他。
漫長的時光里,弟弟是他唯一的聽眾。
最後在一個風雨天,母親終於成功和變成酒鬼的父親離婚,分別親了親他和年幼的弟弟,提上行李箱,轉身毫不留戀地消失在巷子盡頭。
所謂的夢想也隨之成為生活的碎渣。
父親一提到她就勃然大怒,禁止沈霽再模仿她做任何事——比如唱歌。
只有沈凌一遍遍地鼓勵他:「哥,你不可以放棄,你唱歌那麼好聽,應該讓更多人聽到,我的夢想就是看到你在舞台上唱歌,開一場演唱會啦!要加油實現我的夢想!」
沈凌有時候和洛陽很像,會在他面前嘰嘰喳喳地說很多話,但在外人面前總是羞怯而不安,很少說話。
現在他靜靜地躺在醫院裡,陷在一場持久的噩夢中,整整五年再也沒有和沈霽說過一句話。
——五年前的那場決賽前,在沈霽即將開口的瞬間,耳麥里傳出了緊急傳回聲。
他那個酒鬼老爸酒駕,帶著弟弟撞上了輛大貨車,節目組本來想偷偷按下消息,等他唱完再通知他,但情況太緊急,兩人都需要做手術,他必須立刻趕到醫院簽術前協議書。
他的某些東西仿佛被封閉起來了。
本來在沈凌的鼓勵下,他已經有勇氣在人前唱歌,在狼狽跑下舞台後,他就再也辦不到了。
那段回憶並不美好,沈霽只失神了片刻,就從回憶里拔了出來,嘴角乾巴巴地扯了扯:「傅前輩,我唱歌很難聽的。」
瞎幾把扯吧你就。
傅在桐心裡叨咕著,勉強撐坐起來,靠在床頭,跟個不講道理的流氓似的:「難聽我也要聽。」
見沈霽不吭聲,他捂著唇低咳兩聲,話音虛弱:「我生病時,沒人給我唱歌,我就吃不了藥也睡不著。」
……那你確實好少女,豌豆影帝。
沈霽試探著問:「我去隔壁把項川叫過來?」
傅在桐氣得翻了個白眼:「存心氣我啊?」
他生病時沒平時那麼強勢,俊臉潮紅,唇色發白,瞧著還挺有那麼點可憐巴巴的味道。
沈霽磨蹭了一下,又覺得自己很過分。
傅在桐救了他,還幫他澄清謠言,現在只是想聽他唱首歌而已,他卻推推拖拖地不肯答應。
別說這段被剪進去粉絲和路人會生氣了,他自己都會唾棄自己。
反正這裡也沒別人不是嗎?
而且說不定也是個宣傳OLIVINE的機會。
他絞盡腦汁地找理由,給自己鼓氣,好不容易艱難地張了張嘴,對上床上的男人那雙明亮漆黑的眼眸,又一下泄了氣:「你能不能轉過去,不要看我……我好久沒唱歌了,你這麼看著我,我唱不出來。」
傅在桐從善如流,卷著被子轉過身:「請?」
沈霽閉上眼,咬了咬牙,隨意抓住腦海中湧現的一首歌,剛要唱出聲。
傅在桐又作妖了。
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抬手比了個打住的手勢,跳下床健步如飛走出房間,剛才的虛弱柔弱都成了飛灰,一分鐘後又走了回來。
沈霽這回是真的蔫了:「傅前輩,你到底還聽不聽了?」
「聽啊,不過先去給你要了個裝備。」傅在桐笑吟吟的,一點也看不出虛弱的樣子,慢悠悠地鑽回被子裡。
沈霽疑惑地略去個眼神,卻沒得到回答,等了片刻,就有了答案。
節目組派小楊送來了一把吉他。
傅在桐揚揚下頷,半躺在床頭,規規矩矩閉上眼:「來吧,我不看你。」
沈霽接過那把吉他,調了調音,瞟了他幾眼,深吸了口氣,也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