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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4:43:34 作者: 蘇鎏
紀寧心跳加快,嚇得趕緊後退幾步,轉身就想逃回辦公室里去。鄭楚濱已經把咖啡放在了小圓桌上,順手一把拽住了紀寧的手腕,稍微一用力就把她整個人拉了過來。玻璃地面打滑,紀寧一時收不住勢,整個人直接撞在了鄭楚濱的身上。
她個子不高,一米六剛出頭,只到鄭楚濱的下巴處。她這麼直直地撞過來,鼻子正好磕在他的鎖骨處,疼得她驚叫了一聲,捂著鼻子眼睛發酸。
搞到最後,她的鼻子還是沒能倖免於難。
鄭楚濱沒料到她會腳底打滑,原本只想把她留住,這下子倒讓兩人貼得更近了些。隔著不過五公分的距離,鄭楚濱清楚地聞到了紀寧頭髮上的香氣。不知她用的什麼牌子的洗髮水,味道很不錯,聞著甜絲絲的,跟此刻暖房裡百花爭艷的景色相得益彰。
他微微一低頭就看到了紀寧頭頂的發旋,位置在正中,長得不偏不倚,有點像她這個人的性格,中正而不偏私。他和客房部的熊經理談過她幾次,得到的結論就是這樣。她不拉幫結派,沒有自己的小團體,也不隸屬於公司里的任何一個勢力團體。她只安分地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既不管別人的閒事,也儘量不讓別人管她的閒事。
她這樣的人其實很得領導歡心。比起整天拍馬屁想著撈好處的,紀寧這樣的更容易得到賞識。
鄭楚濱看著她的發旋,一時竟有些看呆了。她還在那裡摸自己的鼻子,這一下大概撞得很疼,她一點兒沒意識到兩人現在的距離有多曖昧,他只消輕輕一低頭就能吻上她的頭頂。如果再彎下腰,就能掠奪一個吻。
男人和女人是靠荷爾蒙互相吸引的動物。鄭楚濱從前對哪個女人也沒散發出這種氣息過,今天他卻有點微微失控,身體裡積累了多年的氣息,眼看就要噴渤而出了。
紀寧卻在這時反應了過來,連連往後退去,一隻手還摸在鼻子上,眼睛努力睜得大大的,不讓剛才不小心流出的一點點淚花滴落下來。
撞一下就哭這未免也太丟臉了。
她的這一舉動及時把鄭楚濱拉回了現實里。他幾乎瞬間就恢復了常態,自己拉開一張竹椅坐了下來,又指著對面的另一張示意紀寧:「坐下,我有話要問你。」
紀寧不敢不從,乖乖坐了下來,最後又輕輕揉了揉鼻尖。她的動作有點俏皮,鄭楚濱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容:「別摸了,如果撞歪了,我會出錢送你去整容的。」
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二次跟自己開玩笑了。紀寧有點吃驚於他的這種變化,看著他的目光里充滿了疑惑。鄭楚濱卻已經收起了玩笑的態度,一本正經在她面前伸出手來。
「把東西還給我吧。」
這轉變來得有點快,紀寧愣了大約五秒鐘,在對方伸手點了點手腕之後才清醒過來,趕緊從口袋裡掏出了那隻表,連帶著包裹它的那塊灰白格子手帕一道兒,放進了鄭楚濱的手裡。
他的手大而有力,哪怕看著掌心,也能感覺到那處處分明的骨節。紀寧把東西放進去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手心裡的皮膚,有點溫暖的感覺,跟此刻暖房裡遍布的陽光一樣。
她一直以為鄭楚濱是個很冷的人,卻不料他也有如此溫暖的一面。她此刻突然愈加肯定了一件事情,索性直接問了出來:「那天是您讓熊經理查我們的柜子吧,就為了這隻手錶?」
「是,我以為是哪個做整理的員工不小心拿了。聽說熊經理把這事兒鬧得很大?我只是托他問一問,沒想到他大幹了一場。」
紀寧想到那天的情景,不由失笑:「後來那個電話也是您打的吧。如果您不及時打來,我肯定已經被當作小偷就地正法了。」
「我大約猜到是你拿了這隻手錶。不過紀小姐,你這確實屬於私自占有他人物品,認真追究起來,這屬於偷竊。」
「我知道,很不好意思。」紀寧突然站了起來,一本正經地向鄭楚濱掬了一躬,「我在這裡向您鄭重道歉,真的很抱歉,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鄭楚濱有點玩味兒地打量著紀寧,突然皺起了眉頭:「你平時工作中面對客戶就是這樣的吧。把這套官樣文章也帶到我這裡來了嗎?」
紀寧怔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睛裡有了幾分委曲:「我只是覺得這樣鄭重一些更能表達我的歉意。我進酒店的第一天就學了這個。」
「你做得很好,也很標準。平時工作中也經常向人道歉嗎?」
「不常,但偶爾也會。客人總是對的,不管發生什麼,道歉總比針鋒相對要好。」
「哪怕不是你的錯?」
「是,哪怕不是我的錯。」
鄭楚濱盯著她的眼睛,認真地問道:「會覺得委曲嗎?」
「委曲,但不會抱怨。服務性行業就是這樣,入了這一行就要受得起這點委曲。」
鄭楚濱突然很想鼓掌。這確實是他一直以來對員工的要求。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換作他自己也未必做得到。他高高在上久了,已經很少會有人給他委曲受了。他甚至都有些忘了受委曲是什麼滋味兒了。今天紀寧這麼一說,他才重新有點回憶起來。
他沖紀寧點點頭,示意她坐下說話:「今天我們不談這個。手錶你拿了就拿了,我不會告訴別人。我找你來是想問問你,你拿這個手錶是為什麼。我相信你的人品,你不是那種貪小便宜的人。如果你是的話,你根本進不了琴園的門。這個表也不值錢,不值得你冒著丟飯碗的風險去偷。我想知道你這麼做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