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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4:43:34 作者: 蘇鎏
有幾個人臉上就有點繃不住了。都不說丟了什麼,還讓人把東西交出來。交什麼,拿個鬼交啊。
經理還在那裡喋喋不休:「東西是昨天丟的,你們這些人昨天都當班了,都有機會接觸到那樣東西。這會兒先查柜子,回頭再去宿舍查,查不到大家都別下班。」
紀寧看看在場的同事們,也真是湊巧,這幾個居然都是在酒店裡住宿的。他們大部分是外地來京讀書的學生,大學畢業後就留了下來。唐寧待遇很不錯,明面上工資雖然不是特別高,但福利很好。員工有免費公寓可以住,兩個人一套兩室一廳,裝修布置不比外面賣的精裝公寓差。
北京現在租房奇貴無比,唐寧提供免費住宿讓大家省了不少錢。平時上班的時候還包工作餐,七七八八算下來,一個月至少節省三四千。有些本地人也喜歡住宿舍,可以逃開父母的嘮叨還可以有足夠的私人空間。唐寧在這方面一視同仁,只要申請就給床位,不分本地外地。這大概也是每年那麼多酒店專業的畢業生擠破腦袋也要進來的根本原因吧。
昨天丟了東西,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還沒有銷贓。經理說得有道理,不在儲物櫃裡就在宿舍里,被處理掉的可能性還比較低。
紀寧站在隊伍的最末,她的儲物櫃在最後一個,從她站立的地方向前望去,看不清大家臉上的表情,卻可以看見他們一雙雙放在身前的手。似乎每個人都有些緊張,被人當作賊看的感覺真不好受。
或許是受了氣氛的感染,紀寧也沒來由地緊張了起來。她突然就想起了柜子里的那隻手錶。經理說是客戶丟了東西,鄭楚濱是老闆,應該算不上客戶吧。經理還說那東西值得報警,說不定還能判刑。梅花表在當年算是貴重的東西,現如今應該還構不成坐牢的條件吧。
紀寧這麼自我安慰著,心裡卻很沒底。偏偏是昨天丟了東西,時間上未免太過巧合了。經理的表情如此凝重,她原本坦蕩蕩的,現在也變得心虛起來了。紀寧覺得自己甚至能聽到那塊表在儲物櫃裡咔嚓咔嚓地走著。它明明已經壞了,可又像活過來了,一下下地提醒著自己,拿了不該拿的東西。
那邊經理已經在讓人開柜子了。第一個被檢查的就是昨天跟她搭班的男同事。男人的柜子都差不多,髒亂差是跑不掉的。紀寧看經理皺眉的表情就猜測那柜子氣味大概不太好聞。再高級的酒店也有藏污納垢的地方,員工的儲物櫃就是其中一項。經理讓那人把東西一樣樣拿出來,攤在休息室的桌子上。
紀寧探著腦袋看了一眼,還真是什麼都有。除了上班要替換的制服外,剃鬚刀香體露,筆記本原子筆什麼的攤了半桌子,剩下的就是些零食和電子產品。經理一樣樣拿起來看,臉上的表情由始至終沒有變過。
最後他拍了拍手一言不發,直接走到了第二個人面前。這表示男同事過關了,東西不在他那裡。紀寧看到他由衷地鬆了一口氣。
同樣的步驟又進行了一遍,這次是個女同事,裡面的東西有些不同。化妝品衛生棉,零錢包卡片夾,還有一本翻得發皺了的言情小說。經理看了幾眼還是沒說什麼,踱到了下一個人面前。
他們這裡一共十幾個人,從頭查到尾至少一個小時。紀寧看著牆上的鐘慢慢走著,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大。經理越是藏著掩著,她越是覺得不對頭。如果真是客房丟了東西,大可以大大方方地說出來,何必搞得這麼神秘。
可如果是大老闆丟了東西……經理這麼不干不脆倒是情有可原。
大老闆嘛,總要搞點特殊,大喇喇地告訴員工他丟了塊三十年前的老古董手錶,大概有些抹不下來面子。畢竟他錢多得可以買下好幾家制表工廠,沒人能理解一塊舊錶對他的意味著什麼。
經理的腳步越來越近了,紀寧發現自己額頭上竟滲出了冷汗。昨天或許就不該拿那塊表,如果不把注意力放在那塊表上,她或許就會發現有人進了園子,也就不會讓人推下水了。那塊表成了她的一個心結,把她逼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有那麼一瞬間,紀寧很想跟經理說這個事情,可是話到嘴邊又猶豫了。經理沒明說是不是在查這塊表,萬一不是呢?自己這麼傻呼呼地說出來,倒成了不打自招了。經理說不定為了邀功,會把自己給報上去。到時候她鬧不好要丟飯碗。
如果她不說,經理找的又是另外一樣東西,那麼即便在她的儲物櫃裡找到這塊表估計也不會引起太大的關注。一塊舊錶,還是塊進了水不會走的表,誰也不會對它投入過多的關注。
紀寧的心左右搖擺著,在說與不說之間猶豫不決,一直到經理檢查完其他人站在她面前時,她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她抬起頭來,與經理的眼神正面接觸。在他的眼中紀寧看到了刺探的目光。這種眼神她以前也見到過,不知道為什麼,從她一進唐寧起經理就時不時會拿這種眼光看她。說實話經理人不錯,對下屬也很和氣,平時鮮少為難她。只有當他這麼看自己時,紀寧才會對他產生幾絲反感。
沒想到今天居然又看到了。紀寧心一橫,事到如今反而鎮定了下來。如果不是為了這塊表,她自然沒什麼可說的。可若真在查這塊表,不管她是否主動交代,最後可能都逃不過掃地出門的命運。
蕭燕妮不過去琴園核對了一下古董就被降了職,自己在琴園裡偷拿了一塊表,這罪兒足夠她捲鋪蓋滾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