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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4:43:02 作者: 蘇鎏
    葉姿頓時慌了手腳。她一把扶住凌珠顏的肩膀,伸手去摸她的額頭。可是凌珠顏滿臉都是血,她除了摸到一手血紅外,根本什麼都摸不到。

    凌珠顏被滿頭滿臉的血搞得暈暈乎乎,恍惚間只覺得眼前出現了模糊的景象。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畫面,像幻燈片快速地在眼前閃過。她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最終虛弱地倒在了地毯上。

    但她的意識並沒有完全抽離,反而變得越來越清晰起來。頭頂的吊燈閃著刺眼的光芒,她忍不住輕輕闔上了眼睛,嘴裡說出了一句連她自己都備感意外的話:「小姿,你又把我弄傷了。」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驚雷,瞬間在葉姿的心頭炸開。儘管還沒有摸到凌珠顏額頭的那個舊傷痕,但她心裡已有一個強烈的聲音在那裡吶喊:這個人,就是方亦可。她沒有死,帶著從前丟失的記憶,她又回來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葉姿已經完全慌了神。她伸手想要去抹掉凌珠顏臉上的血跡,可是傷口處還是不停地向外湧出紅色的液體,她的手上身上沾滿了鮮血,卻怎麼也抹不乾淨。

    她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衝到隔壁的衛生間,拿了幾塊毛巾過來,胡亂地蓋在凌珠顏的額頭上。淡色的毛巾很快就被鮮血滲透,露出刺目驚心的紅來。葉姿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到最後,連整個人都控制不住地狂抖起來。

    此刻的她,內心一片空白,往事混雜著現實,狂風暴雨般向她襲來。她想要開口去叫醒對方,卻發現喉嚨口被堵住了,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

    就在這一塊混亂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了驚天動地的響聲。像是有人強行踢開了她家的大門,隨即便像是吹起了一陣狂風,裹挾著一個人影快速地衝到了她的面前。

    一頂衝鋒鎗的槍口,瞬間抵在了葉姿的腦門上。

    作者有話要說:女人打架抓頭髮什麼的,實在是很難看的一幕啊。哎呀,我們闊別已久的大少,終於回來啦,鼓掌鼓掌!

    ☆、思想匯報

    北京某醫院的特護病房內,凌珠顏正百無聊賴地翻著一本軍事雜誌。那些專業的術語和枯燥的解說看得她腦門直發漲。最終她帶著一肚子火氣,將雜誌重重地摔到了旁邊的沙發里,靠在床頭直喘粗氣。

    她住進這家醫院已經有三天了。三天前,段輕鋒將她從葉姿的手裡解救了出來,隨即就把她送進了這裡,然後他大少爺便瀟灑地揮揮衣袖轉身離去,一連三天都沒有再出現。

    在這三天裡,除了醫生護士之外,凌珠顏沒有見過其他生物,連只蒼蠅蚊子也沒見著兒。更別說她的父母和哥哥,這些人非但沒有露過面,連個電話也沒有打過。

    直覺告訴凌珠顏,造成這一結果的原因,一定跟段輕鋒有關。就算爸媽不關心她的死活,哥哥總還是關心的。雖然他目前也是焦頭爛額,有個離婚官司要打,但對妹妹的關心,他從來不會落下。

    凌珠顏能感覺得到,她現在有種被軟禁的意味。似乎是有人故意將她和其他有關人員都隔離了開來,不許他們接觸,甚至不許他們交談。從法律上說,她還是一個自由人,但從實際來看,很顯然她已經完全喪失了這種權力。

    而能做到這一點的人,這世上還不多,段輕鋒無疑就是其中最有可能「犯案」的那一個。

    凌珠顏額頭上的傷口不算很大,入院後縫了四五針,這兩天已經漸漸好轉。醫生護士每天輪流來檢查,各種進口藥品不間斷地往她身上用。別說她只是磕破了個頭,就算是做了個全身大手術,在這麼細心的照顧下,也肯定飛速地康復起來了。

    除了額頭上的傷之外,凌珠顏並沒有其他外傷。體內的藥物已經代謝乾淨,不會留下副作用。總算葉姿對她手下留情,沒有給她下慢性毒藥之類的東西。而被她扯過的頭皮,除了略微紅腫發炎外,也沒太大的創傷。

    所以三天下來,凌珠顏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病房裡,已經快要悶出病來了。她現在急需一個親人朋友出現,好讓她積聚在心裡的秘密,一股腦兒有個發泄的地方。

    拜葉姿所賜,凌珠顏已經成功地想起了幾年前的事情,想起了她以方亦可這個名字活在世上的那些年月,以及十歲以前模糊但又不可或缺的那段記憶。

    她那斷成三截零碎不堪的記憶,在經歷了頭部的重創之後,終於成功地連成了一條直線,有了起承轉合的完整性。在過了幾年不知以前是何人的生活之後,凌珠顏迫切地想要宣洩心中的鬱悶和訴說的欲/望。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一個能讓她說說心理話的人都不出現,搞得她更為鬱結,天天在病房裡詛咒段輕鋒這個渾蛋,詛咒他早死早超生,快點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段輕鋒自然是不會輕易消失的。他非但不會消失,還很喜歡做些違背別人意志的事情。比如說他把凌珠顏晾在醫院裡三天之後,終於帶著一臉欠扁的嚴肅神情,跑來招人討厭了。

    凌珠顏剛把那本軍事雜誌扔到一邊,段輕鋒就推門走了進來。他今天穿得很正式,一身簇新的軍裝,腳上蹬一雙鋥亮的軍靴。手裡空空蕩蕩,什麼東西也沒有提,一點兒也不像是來探望病人的。

    不知怎麼的,明明心裡恨他恨得要死,可是在見到的一剎那,凌珠顏卻產生了些許心虛的感覺。她不自覺地將目光轉到了一邊,死死地盯著那本扔得七零八落的軍事雜誌,抿緊雙唇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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