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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4:43:02 作者: 蘇鎏
    只是妹妹這裡的情況,在他看來同樣重要。他並不反對妹妹嫁人,但卻不能容忍看到妹妹所託非人,婚後過著不幸福的生活。他自己的婚姻已經是一團糟了,自然不希望凌家的第二個孩子也赴他的後塵。

    在他看來,爸媽想把妹妹嫁給段輕鋒的意圖很明顯,那已經不能說是嫁了,簡直就是賣女兒了。一看見對方有權有勢,就恨不得把女兒打包送到段家去,以求取榮華富貴。

    凌晉文相當看不上這一點,但那畢竟是他的爸媽,他也不能說什麼,所有的怒火就可能衝著段輕鋒發了。在他看來,段輕鋒就是一頭大尾巴狼,正笑眯眯地張開嘴巴,準備把他純潔又傻氣兒的妹妹,一口吞進肚子裡去。

    段輕鋒看著凌家一家幾口人在那裡暗暗地博弈,不由覺得好笑。他早料到今天來這裡,肯定要費一番唇舌,這些困難對他來說根本都是小意思。凌晉文的顧慮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一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說辭。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頭就讓凌爸爸給搶了過去。父子兩人你來我往了幾句後,氣氛就有搞得有點僵。凌媽媽在一旁不停地向兒子和丈夫使眼色,偏偏這兩人還真是親父子,脾氣是一模一樣的倔,居然就為了這個事情給槓上了,誰也不肯先讓步。

    這下子,不僅凌媽媽不好意思,連凌珠顏都有些惱了。一家人當著段輕鋒的面爭鋒相對的,讓她覺得異常尷尬,頓時有些坐立難安起來。

    段輕鋒眼角一瞥就注意到了她了侷促,主動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了凌珠顏的右手,主動打破了這個僵局:「其實大哥提出的這個問題,我早就已經想過了。我想大家對於特種兵可能有點誤會了,以為我們就一定是槍里來炮里去,整天活在死亡的威脅里。事實上現在是和平年代,特種兵的傷亡率是相當低的。從我進入分隊開始,到現在也有快十年了,整個編制里的人員死亡人數只有一個,傷殘人數五個。說起來,這個數據可要比交通事故低得多了。」

    每次段輕鋒一開口,屋子裡就會特別安靜。大家總是很容易就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不自覺地就想要聽他講下去,好像這個人天生就有一種做演說的魅力,一開口就能抓住人心似的。

    段輕鋒見沒人說話,就繼續往下說:「我有個朋友在交通局工作,他說去年一整年,全國道路交通事故死亡人數大概在十一萬左右,平均一下,大概每五分鐘就要死一個人。所以說,對比一下,做軍嫂也不是那麼高危的職業。這幾年我也打算從一線上退下來了,如果以後搞行政工作的話,應該也不至於太忙。」

    段輕鋒這話說得相當冠冕堂皇,但實際上他會不會從一線退下來,現在還真不好說。就算他有心要退,上頭會不會放人也說准。畢竟培養一個像他這樣的人才不容易,他一走,就得找差不多的人頂上去。找個人替補不難,關鍵是找個像他這麼出色的,可就太難了。

    這一張空頭支票,段輕鋒算是先開在這裡了。不過他確實也有這個打算,年輕的時候喜歡往前沖,喜歡事事親力親為。年紀大了之後,卻也有些嚮往安靜平淡的生活。尤其是這幾個月,他實在過得太舒服,以至於身體裡的懶蟲,似乎也有抬頭的跡象。

    沒有人天生喜歡累死累活,常年處於那樣緊張的環境裡,段輕鋒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但一旦被糖衣炮彈所侵襲,頭腦里那根緊繃的弦也會有鬆動的時候。特別是和凌珠顏接觸越久,他就越有這樣的感覺。

    明明只是在演戲,不是嗎?為什麼到了現在這個階段,他卻已經有了種入戲太深,無法自拔的感覺了?

    難道他真的想安定下來,過一過正常人的生活,娶個老婆生個孩子,從此像個好丈夫好父親一樣地活在這個世上?

    段輕鋒對於這個假設是持保留態度的,但他開的這張空頭支票卻是相當有用。他剛剛把這個意思表達出來,凌爸爸和凌媽媽臉上就同時現出了鬆了一口氣的表情。畢竟他們也不希望段輕鋒整天活在刀尖上,隨時隨地有送命的可能。他們希望女兒安定下來,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軍嫂本來就不好當,一個隨時會當寡婦的軍嫂,自然是更不好當了。

    現在段輕鋒表達了希望退下來的意願,對凌家來說自然是好事一件。段輕鋒這樣的家世背景,其實早就不需要他用命去搏什麼了,就算整天坐著什麼都不干,金錢、名譽、權勢這樣的東西,也都會圍繞在他的身邊。

    都說投胎是門技術活兒,很顯然,段輕鋒的投胎技術,絕對是一流的。

    相對於凌家爸媽的反應,凌珠顏倒是有些將信將疑:「你真的準備退下來了?我還以為,你要一直幹下去呢?」

    「一把老骨頭了,你還想讓我端著槍整天去殺人嗎?」段輕鋒說這話的時候,看著凌珠顏的眉眼間明顯顯出了幾分曖昧的神情。那模樣活脫脫就是個陷入熱戀的男人該有的樣子。看到他如此的表現,凌家爸媽自然非常滿意。

    凌媽媽甚至忍不住想,雖然這個女兒不得她的歡心,卻總算是招人喜歡的。能讓這麼優秀的男人為她傾心,著實有些本事兒。

    凌珠顏也捕捉到了他目光里的意味,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默默地把頭低下,喃喃自語道:「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隨便你好了。」

    說完這話後,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一隻被段輕鋒握著。當著父母的面,這樣的舉動實在太過親密,她想也沒想就掙扎著,想要把手給掙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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