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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4:35:40 作者: 豈川
    「行啦,怎麼光聊這個,都過去了這麼久,總之我和他已經結束了。」宋酌及時不讓她們再做無謂的討論。

    後來,她們三人又喝了點酒,林佳音還趁著酒勁為她們倆獻舞一支,熱辣火爆,她和任恰倆都呦呵聲不斷。

    結束後,林佳音和任恰,一個去機場飛回劇組,一個明天要參加酒席先住去了親戚家,都先後坐車離去。

    宋酌招手目送她們的車駛離路邊,往手心哈出口熱氣,暖了暖,冷空氣下的手指頭不再那麼僵硬難使喚,她又點開手機,看司機回復她還有多久到。

    結果司機說半路車拋錨,在等拖車,她無奈,只好在約車網叫了輛計程車。

    計程車還有五分鐘到這裡。

    如今已經立冬,馬路盡頭修剪過的黃楊被搖得枝葉凌亂,夜風漸漸朝這邊來,路過路中央的車輛和兩邊的高樓,被蹭得越來越稀薄,到她面前時,涼颼颼的。

    令她「阿嚏——」一聲。

    沒忍住。

    低頭揉了揉被堵住的鼻子,酒後的大腦遲鈍了許多,她慢慢放空,過去的記憶從最低層浮涌而來,且異常清晰。

    大一伊始,她察覺到那段時間的湛尋情緒很低落,電話里逗他,他也不再像高中那樣羞赧得跳腳。

    她知道,這是在氣自己瞞著他第二志願的事。她悄悄請了周五的假,坐夜裡的飛機去了首都,早上才到。

    那時天氣也挺冷。他沒有住校,住的那處高檔小區的管理很嚴格,不是住戶帶進去的人,登記也不能進。原本計劃按響他房間的門鈴,趁著他睡意正濃來開門,再跳出來嚇他一跳的。

    只好作罷,在大堂的休息區等他。

    不過她還是特意坐在偏僻角落的一張沙發上,企圖趁他從電梯出來往大樓門口去時,冒出來給她一個驚喜,衝散他未消的悶氣。

    可她睜大了眼,緊盯著電梯裡出來的人,一個都不放過。最後,還是湛尋早早先看見的她。

    這點很玄妙,他們倆約會碰頭,總是他在人群里先發現的她。事後她問為什麼?他理所當然,「就一眼看見了啊。」

    這次亦是,他眉目里是滿溢的驚喜,大步流星跑過來抱她。周遭人來人往的,包括前台的兩個物業人員,都在不斷投來目光,但他對她的感情,從來都不在乎旁人怎麼看,他久久不撒手。

    還是下巴貼著她的頸窩時,觸及她皮膚的涼意,他才匆匆鬆了手,將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那次之後,他終於不再悶悶不樂,宋酌心底的石頭終於落地。

    她也因為南北的溫差得了感冒,那三天都在打噴嚏,不過回去南城後卻奇蹟般地好了。

    結果——

    電話里湛尋的聲音出現了淡淡的鼻音,被她傳染了感冒。說著說著話,總是猝不及防被自己一聲清亮的「阿嚏」打斷,接著鼻音更重了。

    他嗓音低低的,小聲嘟囔:「宋酌,感冒好難受啊。」又忍不住咳了幾聲。

    隔著電話,她都能猜出他說話時扁了扁嘴角。都讓他別挨自己那麼近,會傳染會傳染,他偏不聽,這下好了。

    她在網上買了感冒藥給他,故意在他打完個噴嚏後說:「你打噴嚏……是因為我想你了。」

    她其實很清楚,湛尋喊難受,暗暗就是希望自己哄哄他、安慰他。他的小性子她基本摸得透徹。

    果然,湛尋在那頭忍不住笑,又故意憋著,「我剛剛總共打了三個噴嚏,你要說三遍你想我了。」

    「否則你就在騙人。」

    她那時說了嗎?說了。被纏著說了無數遍「想你」,佯裝不情願,嘴角含著的笑意卻越來越深。

    驀地,他說了聲「我愛你」,緊貼著她落下的話音。

    她登時忘記了呼吸,緊接著是劇烈加速的心跳,印象里,湛尋再情動,也是以喜歡來表達,「愛」還是初次。

    「嗶嗶。」計程車停在腳邊,提醒她上車的喇叭聲打斷了她在幾分鐘內綿長的回憶。

    都怪佳音說起湛尋,她一發呆、沒事做就不由地想到了從前。吐出口長氣,撇開腦子裡紛亂的回憶,彎腰上了計程車。「將淵小區,謝謝。」

    等她下車時,夜已經很深,黑變得厚重,小區每棟房子屬於自己的一隅燈亮,在整個夜色下皆顯得很渺然。

    她是走路進去的,步履微快,雙手交叉,抻了抻兩邊敞開的衣服,好稍微抵禦點夜裡驟然的冷空氣。

    遠遠的就望見慕阿姨家的別墅亮著燈。

    她畢業後回逐州市創業,大多在公司旁邊的小公寓裡住下,兩個月前公司擴張,搬了間大的寫字樓。她原先的住處離公司太遠,便回將淵小區和宋越住,正巧他也念叨了多回。

    不過這些天來,她還是第一次見慕阿姨家有人住。

    越走越近,她加快了腳步。

    因為庭院門口的路邊,停著輛車。

    車旁的身影再熟悉不過,他是從車裡踉蹌著下來的,俯身彎腰在自家花壇邊,喉嚨里發出乾嘔的聲音,在夜裡很突兀。他旁邊有個男人想去攙他,結果被推開,只能在側站著等候。

    她只瞥了一眼,便匆匆收回目光自顧地走路。

    耿烽站在旁邊快愁死了,想靠近把醉酒的老闆扶進去又被抗拒靠近,只能幹看著,隱約里聽到彎著腰的老闆、低頭對草坪在呢喃著什麼「算帳」「壞」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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