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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4:35:40 作者: 豈川
說著,兩人所剩無幾的空隙就要被貼合。
「等會兒!」她汲汲皇皇打斷他的貼近。
像定身咒,他就真的頓在原地,靜靜等著她要說的話。
「你讓我考慮考慮……考慮考慮……」她說完跑走了。
臨走還差點被門框絆倒,說實話,她活十幾年,還是第一次這麼倉惶而逃。
縱使在往日的相處中,已些許動心。
但「想當她最乖的寵物」這幾字,宛若千斤重,壓得她大氣都不敢喘。
這句話……太病嬌了。
再想到湛尋平時的黏人勁兒,她不免膽顫。
身後,湛尋目色不移,看著宋酌失措的背影,就像是在觀賞已入籠的寵物,他貪婪地收回目光,欣賞了一番那幅宋酌抱著小賴的畫。
以及──
那行小字。
畫本哪那麼容易散,窗戶又怎麼會沒關,他又怎麼會剛好在洗澡?
她能在今天看到這些,是因為他不想再等。
或許,那行小字應該把「她」字放在排頭,如此念出來最貼切。
*
宋酌這麼一考慮,就又過去兩天。
心情雜亂,這天下午她請了假,去逐州市的墓園祭拜她爹媽,算是給自己的考慮劃一個最後的期限。
半個小時的高鐵,可能是心不在焉的原因,她出了站,整個人都還是飄的。
直到人身在墓園,心才定下來。
「爸,我跟你說啊,湛尋說他喜歡我,湛尋你知道的,就是慕尋啊,原先跟咱們住一個小區,不愛說話,我常跟他玩的那個。」
「你覺得他怎麼樣?」
是風吹花束的窸窣聲,無人回應。
要真有人回答她,才夠滲人的。
「算了,你肯定覺得不行,小時候你就把我身邊的男孩子都趕得遠遠的。」她自問自答。
「但是啊,湛尋他不一樣的,他心思很細膩,總能知道我在想什麼,我難受,他是第一個陪在我身邊的。」
又絮叨了些無厘頭的話,她才離去。
臨走時,回頭望了眼墓碑的位置,藍灰色的碑紋與暮靄混為一體,將餘暉絞得稀碎,整塊天境裂紋繁多,一如她心底的猶豫。
當她出了墓園,見到湛尋時,並不驚訝。
他立身於黑色的車旁,風吹得他髮絲張揚不羈,但整個人又沉斂得很。
她走過去說:「我們在一起吧。」
然後抱了抱他,就像在繼續大前天那場對話。
湛尋的笑,成了暮色漫捲天地時的最後一抹亮色,他收攏臂彎,幾近將她嵌在懷裡。
天色已晚,湛尋說可以去他家住一晚,正巧宋酌也想看看同小區,自己家的房子現在有什麼變化,就答應了。
在車上,湛尋還是不肯鬆手,她一抽手,他反倒扣得更緊,還說:「現在我可以光明正大牽你了。」
宋酌無奈扶額,隨他去。
當到了別墅區後,剛下車就遇見了從前一個鄰居,對方滿臉難以置信,
「你是小酌吧?這麼多年沒見都長這麼大了。」
「林阿姨好。」她小時候常見的,都能記起。
「好好好,你家房子被銀行收走,今年年初不知道被誰買走了,封條全都撕了,可就是不見人住進來。」
宋家當初大人去世、公司破產,逐州市本地人,多閒這棟房子晦氣,直到去年這棟房才賣出去。
林阿姨瞧了瞧宋酌,暗罵自己嘴快,這不是勾起人宋酌的傷心事麼?於是忙轉移話題說:
「這是慕尋吧?都長這麼高了。」
湛尋不認識對方,瞥過一眼,就這麼幹晾著人。
宋酌拿手肘撞了他腰一下,他才開腔:「是。」
「真好,晃眼都長這麼大了……」
他們倆是在林阿姨嗟嘆往事的語氣中進的院子。
這棟別墅一直有人定期打理,與過去並無差別。圓弧窗下的花架,上邊的白漆照舊鮮亮,不過上邊空蕩蕩的。
湛尋的房間還是老樣子,那張單人床肯定塞不下他了,他得在上邊屈就一晚。
「該撒手了。」宋酌舉起還被牽得緊緊的手。
「再牽一會兒。」湛尋跟上癮了似的。
還牽,不要洗漱睡覺的嘛?明天還得早起回去上課。湛尋顯然毫無顧慮,像她的隨身掛件,她去倒杯水喝,他也要跟著。
她急了!於是──
「你不撒手……該不會想跟我睡一個房間吧?」
回身,空出的左手輕輕推在他左肩,他整個人跌坐在沙發上,仰頭一瞬不瞬注視她。
她右膝直接跪在他身側,左手抵住靠背,還在一寸一寸俯身靠近,杏眼亮晶晶的,頗有氣勢,「說,是不是?」
他眼神釘在她身上,怔愣半瞬,才軟聲反駁:
「我沒有。」
這時,她悠悠朝兩人牽著的手拋去一個眼神,意思是:沒有你還不撒手?
果然,湛尋倏地鬆開,像是被燙著了,速度之快,力證自己的純潔性。
宋酌挺胸抬頭,跟打了勝仗似的,精氣神兒倍感魘足地去了客房。
小湛尋,還敢跟她斗!稍微逗逗他就繳械投降了。
她之前竟然會產生一種他是入魔的病嬌這種錯覺?面對他的告白竟然會茫然失措?再看看在沙發角落沒回過神的湛尋,毫無攻擊性,感覺這兩天的猶豫都是白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