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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4:35:40 作者: 豈川
「好。」湛尋匆匆斂起注視的目光,聽她的話,開始吃餐盤裡的魚肉。
宋酌歪頭瞄了眼,發現他眼角的余紅終於淡下,心裡那點歉疚感也就消了,展眉舒氣,邊起身說:
「洗手間在哪裡呀?我想去一下。」
「我帶你去。」湛尋幾乎是下意識說,手裡的筷子都已經擱下。
「不用了,你就乖乖在這兒吃光飯菜,我自己去。」宋酌在心裡哀嘆,自己的語氣怎麼跟電視劇里的老媽子一樣?
最後,湛尋告訴了她方向,她沿著打餐窗口走到盡頭,再右拐走上十米,找到了洗手間。
只是,門口牆邊,靠著一人,側面透著的那股斯文敗類的勁兒,一看就是白梁旭,她加快腳步,徑直略過。
「聽說你當了湛尋的小保鏢?」
身後傳來問語,關於她,她頓住身,回頭問他:
「你怎麼知道的?」
「自然是要謝謝你那個姓溫的同桌咯。」白梁旭靠近,低頭勾笑說。
原來是溫采思,當時在遇見咖啡廳,她辭職時,確實和她說起過這件時,當時她還打趣說她這保鏢是保護別人的安全。
才過了不到一個星期,兩個人的關係就已經冷成這樣。她也並未覺得這事有什麼好隱瞞的,淡淡點了點頭,沒怎麼在意。
「她說起這事的時候,措辭可並不友好。」白梁旭說完後,一臉玩味欣賞她的表情,最後有點無趣,因為沒在宋酌臉上看到該有的羞怒。
他又接著說:「托你同桌的福,噢對了,她還說自己是你鄰居,現在啊……大概全校都知道了你是個孤苦伶仃的孤兒,湛家可憐你,就讓你兼職當個保鏢賺錢。」
在提及「孤兒」時,宋酌蝴蝶股般挺直優雅的脊背,有瞬間的脆弱易折感,單薄到仿佛一陣風都能將它碎成渣,喉嚨里靈氣的嗓音冷到極點,
「所以呢,你告訴我,為了什麼?」
白梁旭指尾顫動,忽然的悔意襲卷,他撇開眼,不想去看一直想得到的結果,原本不著調的話,卻變成了:「其實,我也好不到哪兒去,有爹媽跟沒爹媽差不……喂喂餵你別哭啊。」
他伸手,抓了個空,宋酌躥身進了女洗手間。
於是,洗手間來來往往的女生,就見平時假斯文真矜貴的白大少爺,四肢趴在洗手間外邊,耳朵貼牆,嘴裡還念念叨叨:
「還在不在哭了……」
「這破牆怎麼這麼厚。」
旁邊池子洗拖把的大媽拍了拍他,「同學,你再跟個變態一樣趴在這裡,我是要報警的嘞,啊不是跟你開玩笑的嘞。」
白梁旭臉色比吃了蒼蠅還難看,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揮舞著洗廁所的拖把趕走,真是狼狽不堪。
食堂用餐區,祝闕和劉虎彪兩人彎腰撐在湛尋兩邊,祝闕笑得屁股抖來抖去,
「剛剛去廁所,看見老白那狗賊被一大媽拿著拖把趕,笑死我了。」
劉虎彪:「哈哈哈哈哈哈哈……拍沒拍照片?」
祝闕一拍大腿:「喲!忘了!」
湛尋手肘搭在桌面,指背抵在嘴邊,也難得笑抖了肩,無意間的視線遠掃,下一瞬,臉色倏地嚴肅,刷一下站起,朝宋酌大步流星走去,
「誰欺負你了?」
「沒有。」宋酌搖頭,不過顯然可信度不高,因為鼻尖都是紅紅的,聲音也有點啞。
「白梁旭?」剛才白梁旭也去了洗手間,宋酌初來乍到,除了白梁旭跟他有仇,會找宋酌的茬,也沒誰有膽。
湛尋低聲罵了個髒字,面色狠戾,習慣性解開喉結下的扣子,再利落地扯開兩袖的圓粒扣,整個人的乖順再也偽裝不下去,霎那間就走出了大段距離,要去找白梁旭。
宋酌反應過來,小跑趕上他,拉住他的手臂,說:
「不是他,不許打架。」不再偽裝,硬挺著脊骨,秀長的白頸折下,「是我想到了我爸,我想他們了。」
聞言,湛尋渾身的刺都軟化,整個人的戾氣瞬間消失,恨不得整個人化身成個大口袋,把柔小又傷心的她包裹進去。
抱住她的想法瘋狂滋長,像有隻魔鬼的手在後邊助推,他最後,輕輕拍了拍她的單薄清瘦的背,
「我還在。」
食堂的人來來往往,更多的人注意到湛尋輕得不像話的聲音,湛小少爺轉性了?這是在哄女生?
遠處,祝闕和劉虎彪看到後,對視一眼,同樣摸不著頭腦。
他一安慰,所有的思念像找到了宣洩口,化作淚水憋在眼眶,就要掉落。宋酌閉眼,深呼幾口氣,努力忍住。
感覺手裡有片冰涼,她一睜眼,就見自己手裡拿著瓶粉色的草莓牛奶,是冰的,剛從旁邊的冰櫃裡拿出來,還冒著涼氣。
湛尋手裡是根吸管,左右手互相一錯力,吸管從塑料紙里戳出一半,再插進奶瓶的鋁箔膜蓋中間,往上扯掉塑料紙。
手上的牛奶冰冰涼涼,但他的聲音很溫很柔:
「喝完這個,就不傷心了。」
宋酌噗嗤笑了出來。小時候,她每次去他家,最愛蹭一瓶草莓牛奶,吸一大口,然後伸展開肉嘟嘟的腿,像喝了甜酒似的感慨:「喝完這個,就不傷心了。」
那時候,她剛被爸爸批評過,因為她上數學課不僅睡覺,還不小心打鼾,老師拍了視頻發給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