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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4:35:40 作者: 豈川
這麼說來,湛尋他……怕打雷?
從小到大這點還是沒變,也不知道他把一群人關在外面,是不是怕被他們發現,覺得丟人。
她找到被攥得很緊的一角,隔著薄薄的絲絨被,握住了他的手,「別怕,我會陪著你。」
被子掀開,他探出雙灼亮的眼睛,聲音悶悶的,「我沒怕。」
「……」扯謊的時候,手得先別抖。
窗外又是徹響夜空的雷聲,他隔著被子,用力扣住了她的手。做出這個動作後,頓時合眼抿嘴,掩飾自己暴露後的懊悔。
「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怕打雷。」
他蔫蔫地承認,「嗯,我怕。」
額溫槍靠近他的額頭,滴的一聲後標紅,
「39°,讓醫生來給你看看。」
他下巴在枕頭上點點,「嗯,讓他來。」
「你不應該砸杯子趕人家。」
「是我錯了。」
「醫生來了,你先鬆開手。」
「不要。」說完攥得更緊。
最後,曲醫生舉著針,看著拉著小姑娘不願放手的小少爺,很是犯難。
就這麼為難地、靜靜地看著他。
看著湛尋隔著薄被緊攥著人宋酌的手。
察覺到曲醫生的目光,湛尋臉上的潮紅加重,看著都滾燙,就在宋酌簡直要以為他會原地自燃時,他主動配合去了衛生間。
五分鐘後出來了,開門時暗暗揉了揉被扎了兩針的屁股。
針打完了,還得吃退燒藥,他倒是利索,一把的藥丸扔進嘴裡,仰頭喝了口水,就全咽下去了。
直到他伴隨著藥效的困勁兒發作,他還是沒撒開她的手,並且還在雷聲中越抓越緊。
漸漸的,他的臉上異常的紅消退,整個人也靜靜地睡著,呼吸聲都格外安穩。
宋酌翻身醒來,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躺在了床上,身上還蓋著薄絨被,一臂之隔是熟睡的湛尋,兩人的手還在牽在一起。
她坐起身,輕輕地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在她收回手的那瞬間,湛尋的眼皮在淺淺閃動,她立馬屏息凝神,滯住動作,等他又呼吸勻稱之後,一舉抽回了自己的左手。
再踮著腳尖,放輕動作,朝門口移去。原來房間裡的碎玻璃已經被收拾起來了,應該是幫傭小姐姐趁湛尋睡著後進來整理的。
湛尋手裡握著空氣,空空蕩蕩,他掀起眼帘,眸色異常清醒,盯著前面貓手貓腳的宋酌,怨艾地說出三個字:
「小騙子。」
話音一落,宋酌倏地轉身,「你什麼時候醒的?」
湛尋視線划過垃圾桶,裡面是玻璃碎渣,他醒來的時候,她還呼呼打著小鼾,睡得跟只豬崽一樣香。
他枕在手肘上看著她,抿唇沒說話。
宋酌又納悶,「我哪裡是騙子了?」
她可是說到做到的誠信公民好不啦。昨天灰也說出句她是小騙子的話,看來湛尋這個觀念形成很久了啊。
「你說要陪著我的。」
「陪了你呀。」剛剛打雷時她的確說過這句話。
「可現在還有雷聲。」
窗外的雷像聽懂了他的話似的,很配合來了個敲鼓般的輕雷。
顯見的,薄被下,他側躺著,雙腿屈起,前胸抵在了雙膝,眼皮軟軟地遮下,眼睫還帶著顫。
「我這不是以為不打雷了來著。」為了證明自己沒騙他,她接著躺回了原先睡凹了的印子裡。
兩人像回到了六年前,在最純潔的年紀,互相懷揣著最誠摯的玩伴情誼。
「你還是小騙子。」他看著她說。
「我哪裡騙了你了!」她怒了。
「你說你會……」你說你會永遠陪著我的。
這句話他封在心底,記了六年,也氣惱了六年。她離開後,自己很丟臉地哭了很長一段時間,漸漸的,才從小區里別人口中得知她父母去世的消息,而她原來是被她父親的朋友帶離了逐州市、去到了憑州市。
「我會怎麼樣?」她追問,倒想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什麼沒做到的。
「我忘了。」他忽然說。她的離開是父母雙亡後的迫不得已,他沒有立場去埋怨她。
「你……你忘了?那就是你記錯了,我不是騙子。」
「你是。」
「我不是。」
「你就是。」
兩人和幼稚鬼一樣爭辯,她忽然發現,小時候的湛尋是只黏人的貓,只會用爪子碰碰自己,或者靠近自己來引起她這個唯一的朋友的注意。
而現在的湛尋,顯然伶牙俐齒了許多,也不再像從前那樣少言少語、溫溫靜靜。
她不服輸:「我就不是。」還拍了下床墊表氣勢。
「好,你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反正有餘生作賠給他,確實不算小騙子。
湛尋這麼想著。
第8章
次日清晨,宋酌睜眼就發現自己睡過頭了,慌忙又迅速地洗漱好。小賴玩具也不玩了,銜著狗繩一直跟在她旁邊蹦躂,還記得每天早上要出去跑圈的。
「今天沒時間帶你去出去了。」她出門前蹲下揉了揉它。
小賴聽懂了她的話,看著她關房門,整隻狗都無精打采地趴在地板上。
下一瞬,門重新被打開,宋酌還是不忍心看它這樣,語調清揚地說:「走,讓聶爺爺帶你玩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