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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4:16:38 作者: 牛角弓
白皮膚、高鼻樑、大眼睛、時髦的酒紅色碎發,是那天在病房裡給裴戎削蘋果的小明星。他記得裴戎說過他的名字叫安書童。至於他為什麼會把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名字記得這麼清楚,慕容輕自己也搞不清楚。
安書童靠在柏晏的肩上,也順著他的視線一起看著小六。他臉上笑吟吟的,眼睛裡卻帶著幾分深意,好像小六那張臉讓他回憶起了別的什麼事情。不過看了兩眼之後,他自己也覺得不大對勁,抬起頭在包廂里掃了一圈,看見慕容輕的時候,一下就愣住了。
柏晏卻攬著他的肩膀往小六身邊湊,臉上帶著一種「哎呀,又看見你了」的表情,笑嘻嘻地說:「這不是慕容先生麼,『六七家』開張的時候我也去了呢,當時人多沒顧上跟你請教。」
慕容陸正跟自己女朋友聊天,見這個剛進來的客人跑來跟自己寒暄,不明所以地站起來跟他握了握手,「那天人比較多,難免有些疏忽,您別介意。」
柏晏見他一臉和氣,便又往前走了兩步,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不小心瞟見了相隔兩個座位的……慕容輕。
柏晏頓時傻眼了。他看看慕容輕,再看看小六,再看看慕容輕……
慕容輕卻有些明白為什麼剛才和寬莊洲一個勁兒地說這人不好了,果然不像什麼好人。他懷裡還摟著一個呢,一進門就色迷迷地盯著他家小六。小六這個傻瓜跟他說話還說的那麼客氣,真是的。
耳聞不如面見,這話說的還真是有道理。之前聽和寬那麼說,慕容輕還覺得柏晏人品咋樣跟自己的生意真沒啥關係,因為這種工程需要的是工人和設計師,並不需要跟老闆打交道。但是現在看著,心裡又覺得有點兒膈應,臉上也隨之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凌冬至剛才聽他說小院子的時候就把座位換到了慕容輕的旁邊,這會兒看見慕容輕臉上的表情,也猜到了他是怎麼想的,便主動替他問了一句,「柏先生,你請坐,我們請你過來是想請教一下你們柏發的工作情況。」
柏晏一轉頭看見凌冬至,眼前又是一亮,「是凌先生吧?我看過你的畫展,我家長輩也非常喜歡你的作品呢。」
凌冬至挺無語地看著他,心說難怪莊洲和寬都那麼嫌棄這貨。
旁邊被無視了很久的莊洲忍不住拍了拍桌子,「柏晏,柏發到底是不是你家的買賣,不是的話,你現在就能滾了。」
柏晏這才注意到這屋裡還有一個認識的人,臉色沉了沉,「你在這兒幹嘛?」他的神情長相原本就帶著張狂的意味,兩道濃眉斜斜飛上鬢角,看面相就是桀驁不馴的性子。這麼一沉著臉,還真透出幾分兇相來。
莊洲卻不怕他,他從小跟這人沒少打架。有些人小時候打架,長大了關係會變得很鐵。但柏晏是個例外,他小時候就煩他,長大了更煩。跟他說話也沒啥可客氣的,「我幹啥你管得著麼?柏發是你家的不?要是,你自己拽把椅子過來談談價,要不是趕緊滾。」
柏晏眼珠子轉了兩轉,能讓莊洲和寬牽到他這裡來的買賣,他還真有了點兒興趣。何況這屋裡美人實在是多,就算買賣談不成,坐著欣賞一會兒也不吃虧。柏晏伸手在安書童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先回去跟老五他們說一聲,我過會兒就回去。」
安書童意味不明地掃了一眼慕容輕,轉身出去了。
慕容輕從他臨走之前的那一瞥之中品到了一絲不那麼友好的意味。他原本就極敏感剔透的性子,沒事兒都比旁人要想的多,又極會看人臉色,安書童的小眼神一掃過來,他心裡就已經猜到了大致是怎麼回事兒。之前大概是因為他的經紀人纏著自己,讓他覺得掃了面子。有可能還有幾分裴戎的因素在裡面,今天這個反應……大概是在護食吧,生怕自己巴著的金主起了什麼別的心思。
慕容輕不太了解演藝圈的事情,在他看來,既然安書童是演員,那就表示他有工作。有工作就意味著有薪水,有薪水就意味著能養活自己,怎麼他還表現的好像柏晏是他的衣食父母一樣呢?或者……娛樂公司也是柏家開的?
和寬招呼服務生給柏晏加了一把椅子,又多上了一套餐具。既然是要幫著慕容輕談生意,總不好太過失禮。
柏晏也沒客氣,接過和寬端過來的酒杯聞了聞,淺淺抿了一口,臉上流露出驚訝的表情,「這什麼酒?」
和寬得意洋洋地顯擺,「山里人釀的果酒。怎麼樣,比你那個騷包的法國洋酒好喝吧?」
柏晏沒吭聲,耷拉著眼皮小口小口地抿著酒。
慕容輕正要開口,旁邊的凌冬至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別出聲。他已經看出柏晏是個什麼秉性的人了,他可不想親眼看著慕容輕被人調戲。他這會兒對和寬和莊洲的行為模式有了一種新的認識,不管他們怎麼看待柏晏,他都是他們同一個圈子裡的人,這些大戶人家彼此之間多少都有些利益往來。所以他們奉行肥水不流外人田。即使對柏晏的性子多有微詞,也還是會在利益面前本能的對他有所維護。反過來說,如果柏晏手裡有什麼跟和家、莊家相關的生意,他也會一邊嫌棄地吵架,一邊給他們牽線。
這種複雜的相處模式並不是凌冬至特別理解的東西,但有一點和寬說的沒錯,徐永成是濱海最出名的設計師。凌冬至看過這人的作品,那是一個非常有想法的人,聰明靈透,才華橫溢。如果能把徐永成談下來給小七設計房子,那他也是可以勉強忍受有柏晏這麼一個不著調的老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