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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4:16:38 作者: 牛角弓
    李劍鋒以前也聽說過這一類的軼聞。但他是城市裡長大的人,從小到大也沒見過幾隻烏鴉,一時半會兒很難想到這種事情上去。他一邊感慨烏鴉搜集證據的強大能力,一邊暗暗覺得這個漂亮的小顧問簡直就是他們三組的吉祥物,這麼稀奇古怪的線索都能抓得住。

    裴戎抱著手臂站在一邊,眉頭微微皺著,盯著慕容輕的眼神若有所思。他隱隱覺得慕容輕似乎有什麼話藏著沒說。他有種直覺,慕容輕應該是從瓷窯和工棚里發現了什麼線索,但他不願意說出來。

    能讓他在這種情況下隱瞞不說的會是什麼樣的事情呢?裴戎思索。這孩子姓慕容,聽爺爺說是慕容世家的養子……難道這裡的瓷窯與慕容家有關,而他想要給慕容家打掩護?裴戎打算回去以後好好查一查慕容家底細,他知道慕容家在古玩街也有兩家店鋪,據說慕容家跟珠寶曹家還是很近的親戚。

    嗯,水還挺深。

    另外,慕容輕突然提到鳥窩也挺可疑的。誰會在尋找地面證據的時候一下子聯想到樹上去呢?只是因為他是山里長大的孩子?

    裴戎蹭到慕容輕身邊,壓低了聲音問他,「怎麼想到鳥窩的?」

    慕容輕瞟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屋檐上嘰嘰喳喳的兩隻麻雀,「它倆告訴我的。」

    裴戎,「……」

    裴戎瞪著慕容輕,覺得牙根直痒痒。

    慕容輕也回視著他,裴戎的表情讓他有點兒想笑。

    裴戎瞪了他一會兒,心頭忿忿,抬手捏住慕容輕的臉頰,用力往兩邊一扯,嘴裡罵道:「小破孩子怎麼這麼壞呢。」

    慕容輕整個人都傻了。他感覺到兩邊的臉頰被捏住,被扯開,然後又在他鬆手之後彈了回來,泛起一片熱辣辣的感覺。裴戎指尖那種粗糙溫熱的觸感、那種被親昵地拉扯著的感覺固執地停留在了皮膚的表面,陌生而又新奇。

    裴戎鬆開手,看了看慕容輕臉頰上的紅印子,也有點兒傻眼,「紅……紅了?」

    這小孩到底是怎麼長得,肉皮生的這麼嫩?

    慕容輕回過神來,不自在地向後退開一步,伸手揉了揉熱辣辣的臉頰,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君子動口不動手!」

    裴戎心頭掠過一絲微妙的感覺,他從沒見過誰的眼睛像慕容輕似的長得那麼水潤,眼底像漾著一抹流光似的,特別亮。

    身後有人喊,「副隊!副隊!」

    裴戎連忙轉身跑開了。他覺得要是再盯著慕容輕那雙眼睛看的話,他非得……

    非得怎麼樣呢?

    裴戎直覺現在不是考慮這個彆扭的問題的好時機,於是果斷地把它拋到一邊。

    慕容輕臉上發熱,覺得渾身上下哪兒都不自在。他很想表現的正常一點兒,但他不知道別人遇到這樣的舉動時都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他悄悄留意院子裡的其他人,李劍鋒和陳岩低著頭說話,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的情形。孟軻、何盛和兩個警花則是一臉忍笑的表情,慕容輕看得出他們沒有惡意。

    或者……這本來就是一個挺正常的小動作?

    慕容輕繃緊的神經慢慢鬆弛下來。剛才他的注意力都在別處,並沒有分出多餘的注意力來觀察這個院子,這會兒在院子裡來回溜達了幾步,忽然覺得哪裡有點兒不對勁。這個院子裡有工棚、有瓷窯,那瓷窯里燒出來的東西又放在哪裡?

    慕容輕折回工棚仔仔細細看了看,工作檯上還堆著半成品,沿牆的木架上擺放的都是還沒進窯的素胚。慕容輕又回到瓷窯,窯門是開著的,裡面放著幾樣東西,還沒開始燒制,附近的地面上零零散散地扔著一些碎片。

    還是不見成品的蹤影。

    李劍鋒見他皺著眉頭出出進進,連忙走過來問道:「是有什麼發現嗎?」

    慕容輕衝著瓷窯的方向揚了揚下巴,「這個瓷窯至少也用了兩年了,他們燒出來的東西都放在哪兒?」

    李劍鋒愣了一下,他以為工棚里堆著那些就是了,慕容輕這麼一提醒他才反應過來工棚里堆放著的都是半成品。

    慕容輕的視線在院子裡來回掃視,「這裡應該還有個能放成品的地方。」

    李劍鋒帶著人重新開始檢查這個院子,里里外外搜了一圈,最後在前後院之間的儲藏室里找到了一個夾層。夾層長約七八米,寬不到兩米,一邊靠牆立著架子,上面擺著一些瓶瓶罐罐,有些慕容輕叫不出名字,不過看得出都是在模仿舊式的風格。

    「這個是仿永樂青花折枝花果紋梅瓶,真品零五年的時候在紐約蘇富比拍賣,當時的拍賣價格是將近四百萬美元。」慕容輕放下手裡的瓶子,拿起上面一層的青花盤子對著門口的光看了看,「萬曆鳳凰紋青花盤。這件東西在澳洲墨爾本拍賣的時候起拍價就是六位數。」他把盤子遞給身旁的李劍鋒,「其他的我也叫不出名字了。」

    架子上還有一對宋官窯荷花碗和一件洗粉青梅花杯,真品的持有者是上一代的慕容家家主慕容賀。如果慕容輕沒有猜錯的話,這兩樣東西應該還好好地存放在慕容老宅的秘庫里。但是這個消息他不能說。他現在疑惑的是,這些事慕容錦是否知情?如果知情的話,他到底知情到什麼程度?

    李劍鋒連忙安排人拍照取證,夾層空間小,慕容輕乾脆退了出來,事情發展到現在這一步也沒有他什麼事兒了。讓他憂心的是,這些事到底能瞞多久,鬧到最後會不會再從另外一個角度把自己給套進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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