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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4:15:50 作者: 惜禾
    那麼我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彭靜靜這樣問自己。

    她想了兩天。

    錢嗎?不,她生來就不缺。

    愛情嗎?不,她一直不太相信這玩意。

    還有呢?

    還有就是姐姐探頭:「彭瘦瘦你要不要喝奶茶?」

    是老爹把一個車鑰匙假裝隨意扔在她枕頭旁:「哦,聽說好像是限量款,喏,拿去玩。」

    是媽媽買了一個縫紉機,搗鼓一晚上,為她縫了一頂碎花小帽、拆了自己古董包上的金屬logo鑲在正面,笑說那是高定版驢家新款。其實他們家彭夫人十分不手巧,不會做飯不會操持家務唯有點鈔票最快。

    但她很喜歡那頂帽子。

    「我是個商人。」彭靜靜拉開抽屜,順手塞給她的主治大夫一顆橘子糖,所以突然得了糖的喻主任哭笑不得,但還是好好收起。

    聽她豪氣雲天:「我是個很成功的商人。」

    也不知道在執著個什麼。

    喻大夫配合地點點頭。

    「所以我講究回報率。」彭總一抬下巴,「我吃了那麼多苦遭了那麼大罪,不希望還有復發的可能。我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也沒有勇氣再經歷一次。」

    這番話說得喻蘭洲有些動容。

    他能猜到,這個小丫頭是怎麼一點點在病房裡從爬學走,察言觀色,日日積攢摸索,最終選擇了這條路。

    「可是……」他依然要嚴謹地提醒。

    「我知道。」彭靜靜打算他要說的話,「我要做的是從一開始就盡我最大的可能杜絕復發的可能,試都不試不是我彭靜靜的風格,至於以後……是什麼結果我都認。」

    「你姐姐知道麼?」喻蘭洲作為主治大夫能理解這種選擇,只是擔心彭鬧鬧。

    剛才還昂首的彭靜靜頓時泄了氣:「我還沒跟她說。」

    「你先跟她談一下,我等結果。」喻蘭洲這話說的很明白,你的身體雖然是你的,但你姐姐不可能讓你胡鬧,我,肯定是聽你姐的。

    幾乎沒有哪個女人會主動要求切除她完好的□□。

    「手術……」就在喻蘭洲準備出去的時候,彭靜靜喊住他,「手術麻煩別人來做,誰都可以。」

    生怕他誤會,飛快地嘟噥一句:「你以後有可能是我姐夫,那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喻蘭洲怔忪幾秒,驀地笑了起來。

    彭靜靜極少看他笑,突然有點明白從前家姐為什麼迷這人迷成那樣。

    蓋著被子的小腿突然被這個男人輕輕拍了拍,他有些無奈地站在床尾看著她,解釋著自己的身份:「我是個大夫……」

    喻蘭洲想告訴她,我是個很合格的大夫。

    可最終,唇角還掛著笑,搖搖頭,沒再說什麼,轉身出去前叮囑:「跟你姐好好說。」

    這話彭靜靜聽進去了。

    「餵。」她說,「謝謝。」

    「客氣。」

    、、、

    從單人間出來喻蘭洲就開始和邱主任匯報這個情況,並且時刻觀察彭鬧鬧那邊的動靜。

    就科里來說,不敢隨便答應,這種情況從來沒有過,萬一出了問題誰都擔不起。邱主任在散會後特地過來一趟,和喻蘭洲低聲交談,問他:「你覺得呢?」

    技術方面不用多說,喻大夫瞧瞧外頭還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只一句:「簽好手術知情書。」

    這其實是一句廢話。

    你哪怕做個闌尾小手術都有好幾頁紙的手術知情書要簽啊!

    喻蘭洲其實在等彭鬧鬧的決定。

    如果真做,彭氏不會秋後算帳,這個他能保證。

    但邱主任沒這個底氣,開始翻手機找院長,要求讓醫院法務部重新搞一份手術通知書,特事特辦,要把這台手術的各種風險和免責都寫進去。

    劉院長很是支持,直接把老邱喊到了院長辦公室。

    然後這天下班後,在齊劉海小姑娘美滋滋想著要怎麼寵妹妹買什麼給她吃的時候,一身白剛下手術的喻大夫點點於小寶:「飯多叫一份。」

    寶大夫默契十足,啊一聲:「您又要值夜啊?為啥啊?」

    現在國泰民安單人間溫馨融洽,喻老師您還操心啥?我鬧……哦不,你鬧都不在這兒陪夜了。

    喻蘭洲卯了眼小傢伙,心想你明天就知道為啥了。

    彭家一家四口在這一晚和和睦睦吃了晚飯,到九點彭總催彭董事長帶著他夫人趕緊回家,九點半,在彭家大妮打了個小哈欠說我也回家碎覺覺的時候,彭家老么輕輕拉住了姐姐的手。

    「你想吃什麼麼?」這是彭鬧鬧的第一反應。

    她寵孩子從來就這一招,專會買各種好吃的。

    這幾個月,彭靜靜能胖十斤她功不可沒。

    只聽一貫不會撒嬌的老么軟兮兮叫了聲:「姐……」

    彭家老大眉心一跳。

    單人間的門關了一個小時,這期間有人站在大辦公室里毫不掩飾地、直勾勾地鎖著那扇門,一個小時後,當他心裡的那個小姑娘如一團火衝出來的第一秒,他拔腿追了上去。

    替她摁了電梯。

    從他回來就沒找著機會說上話,這丫頭也躲著她,這會兒倒是不躲了,仰著頭不高興地質問他:「你早就知道了?」

    喻蘭洲點了點頭。

    他是第一個知道的。

    然後,就見這丫頭執拗地瞪著他,卻什麼都沒說,慢慢垂下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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