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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4:15:50 作者: 惜禾
路上倆龍貓打架,掐得烏眼雞似的, 圍觀的大爺們拍手叫好,老闆是急的不知怎麼才好,人多, 他輕輕拉著小姑娘衣領帶到內側,見她跟懷裡的小草一個樣, 厭噠噠的。
趕緊給找個賣花的師傅,小豬花盆送上去, 老爺子帶著老花鏡瞧一眼,搖搖頭:「不成了。」
喻蘭洲立馬扭頭瞧,小丫頭癟癟嘴,聲兒發顫:「您再給看看吧!」
就一小破草兒,不是什麼值錢玩意, 老爺子不明白這倆小年輕怎麼就這麼重視,指指台子上的紫砂花盆:「要不您看看我這盆蘭花?」
要說喻蘭洲從前也覺得這盆草沒什麼新奇的,可今兒和旁邊標價三十萬的珍貴蘭花一比, 他還覺得他的小草兒更嬌俏可愛些, 擺手婉拒, 領著小姑娘出來另外找地方。
就不信偌大的潘家園沒人能治。
彭鬧鬧見他忙前忙後是真上心,剛才那點不痛快才散了,他們問了好多人,答案都差不多, 一把二十塊錢的百里香,壞了就壞了,您換一盆養吧!
費那工夫不值當。
喻蘭洲找地方買水,問彭鬧鬧喝什麼,小姑娘跑熱了,張口就說想吃冰淇淋,北城這地方和東北差不多,冬天裡冰棍也暢銷,家裡暖氣太熱了吃根冰棍很舒坦,她也知道不能吃,就是說說,男人睖了她一眼,轉身給在保溫箱裡拿了瓶溫熱的甜牛奶。
出來,兩人站路邊邊喝水,彭鬧鬧瞧著她的小草發愁,吸管都給咬爛了,喻蘭洲一直低頭刷手機,從前最煩手機上搜一通就覺得自個是半個大夫的病號,如今求醫無門,他也只能在網上找答案。
一查才知道百里香喜干不喜濕,本來好好的小草突然枯成這樣,其實是水澆多了。
罪魁禍首默默關了手機,想著該怎麼跟小姑娘交代,清了清嗓子,小丫頭仰起頭滿懷希望地看著他……
兩人又抱著花盆回家,彭鬧鬧沒怪他,你沒扔著不管,你是精心照顧來著,那麼這就不怪你。要算起來還是我的錯,我什麼都不懂卻叫你使勁澆水。兩人都沒怪對方,都怪自個,湊在一塊查資料,知網知乎翻牆上外國網站能查的都查了,估摸著把壞的枝丫給整理掉,盆子擱暖氣片上增加一下水分蒸發,這玩意耐寒耐旱喜陰,也不敢擱太久,一小時就轉到陽台,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看天意。
忙完了小姑娘不多待,趿拉著鞋子要走,三花抱著她的腿兒喵喵叫,不肯讓她走,覺得姐姐也太狠心了,還沒陪它玩兒呢!
喻蘭洲聽著她規規矩矩說再見,說喻主任你甭放心上,要是沒救活您把盆留給我吧。
他點點頭,她就把門輕輕闔上了。
家裡沒了軟乎乎的小姑娘,小貓不開心,也不和喻蘭洲玩,躲進窩裡睡覺去了。男人在貓窩前逗了半天沒貓搭理,只好去陽台看他的草,靜靜看了好一會兒。
、、、
隔天,東北老婆婆正式開始第一期化療,她這一型的治療方案是化療8次接著做靶向17次,之後五年服用益賽普。
通常前兩次化療患者不會感覺太難受,就跟喝大了反勁似的,那種鑽進骨頭縫裡的難受要慢慢顯出來,彭鬧鬧一早就起來了,收拾收拾準備上食堂給爺爺奶奶買肉包子,出門時想著她的小草,心不在焉的提靴子,她冬天常穿u家雪地靴,粉紅色,後邊墜兩顆毛球球,可愛的不要不要的,也暖和,哄妹妹一塊穿,被他們家彭總冷笑勸退。
喻蘭洲門口帶三花放風呢,小貓兒昨晚吵了半宿,先是瞧見了一雙胖乎乎的小靴子,到腳脖子的高度,沒啥版型,像是麵包師不走心揉出來的鄉村麵包,再往上是裙子,淺色的呢裙搭著小毛衣,外頭一件花棉襖。
三花嗖一下就撲過去了,想撓那顆毛球球——
可惜半路被主人截住,不叫它搗亂。
主任早上好。小姑娘挺有禮貌喊人,眼巴巴瞧瞧妹妹,沒上手,說我先走。
今年北城的雪一場接一場,停不下來。
外頭是小雪,雖不大但路滑,照說若真是同事關係搭個順風車沒什麼,可兩人就避諱著,分開來走,你騎你的小摩托,我開我的大白車。
彭鬧鬧躲在雨衣里,看著漫天小雪花一落地就化成水,儘量不去回想那些蹭車的日子。醫院的停車場已經被打掃乾淨,雪兒堆在角落裡慢慢融化,好些前一天就停在這兒沒挪走的車上被蓋了白雪,不知是誰往上邊畫桃心,有的還寫字,寫自己喜歡人的名字,跟小時候打電話去電台,報的是暗戀人的名字一樣的意思。小姑娘停在一輛金杯車前,上頭寫了「開心」二字,她拍下來發朋友圈,大寶立刻點了個贊。
上樓沒換衣服就先去走廊最後一間病房,廖護士瞧見了,跟自己學生埋汰:「瞧見沒。」
學生點點頭。
「跟她親爺爺似的,做給誰看啊!也沒見她跟誰都這麼伺候!現在的小姑娘真是不得了,心眼忒多!」廖護士越說越不高興,啪一下把護記摔桌上。
還不到交接班的時候,本以為周圍沒人,其實於小寶治療室里待著呢,就擱一層薄薄的玻璃,聽得再清楚不過,從裡頭溜達出來,往護士站一站,笑得很邪:「怎麼著,小廖,更年期到了?」
上回集體過生日,說想嫁給大夫就是廖護士,她瞅彭鬧鬧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倒是不敢對寶大夫怎麼著,這是績優股,住總一年眼看著就要升了,他跟喻主任關係好,喻主任又是邱主任的學生,這關係一環圈一環,開罪不起,也怕在這人手裡留把柄,回頭影響她找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