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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4:14:55 作者: 牛角弓
    彌薇心裡一動,伸手在袋子裡摸了一把,果然在袋子底部摸到一個很小的硬物。

    那是一個U盤。

    彌薇的心臟砰砰直跳。

    她幾乎一瞬間就想到這是葉連江跟她說過的「確鑿的證據」。問題是李思彤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交給她?如果她的感覺沒出錯,李思彤是不打算告訴她什麼的,那麼究竟是什麼改變了她的想法?

    彌薇回頭望去,候機大廳里到處都是人,挨挨擠擠的,每一張面孔都是陌生的。

    手機鈴響,是李思彤發來的簡訊。

    「我也懷疑顧菲,只是一直不肯承認。U盤是她出事的前一天寄給我的,我懷疑她是被人害死的。這東西對你或許有用。注意安全。另外,祝你好運。」

    當天夜裡,彌薇待父母房裡的燈光熄滅之後,抱著筆記本窩在床上鬼鬼祟祟的打開了李思彤交給她的U盤。

    U盤一點開,首先跳出來的是一堆照片。

    彌薇數了一下,將近二十張照片,每一張標註的日期都不同,最早的一張是一年前的冬天拍的。

    彌薇選中了最早的這張照片,點擊放大,發現這是一張隔著玻璃窗拍攝的街景照片。車水馬龍的街道,馬路對面淺灰色的建築。對彌薇這個土生土長的海州人來說,這景色實在太熟悉,她一眼就認出這是南京路上的盛雲酒店。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剛從酒店走出來的那個人。

    那是魏昭儀。她裹著一件筆挺的鉛灰色大衣,大墨鏡幾乎擋住了半張臉。彌薇有些意外她身邊竟然沒跟著助理。

    彌薇滿頭霧水。這是什麼意思?有人在酒店門口盯著魏昭儀?等著捉姦嗎?!

    順著日期一張張翻下去,發現所有照片的主角都是她。在餐廳吃飯的、從車裡走出來的、站在車門旁邊跟人說話的,彌薇發現在這些照片上盛雲酒店是出現次數最多的背景板,另外她還認出了兩個熟人,一個是魏昭儀的助理,另一個只露出側臉的是魏冬陽的大哥魏冬放。

    魏冬放是魏昭儀的養子,他比魏冬陽大三歲,大學一畢業就進了魏氏工作,現在已經掛上了副總的頭銜,是魏昭儀非常信重的人。

    彌薇開始懷疑這是魏氏的競爭對手在盯梢。

    魏昭儀不會沒事兒到處瞎溜達,應該都是找人在談事情。從她的表情也能看出來,跟朋友消磨時間的話不會這麼嚴肅,而且大部分的時候她都戴著墨鏡包著頭巾,好像不希望別人認出她。她這樣的做派讓彌薇看著也不自覺的有些緊張。

    一長串的照片下面就是那個日期標註為一月六號的視頻。彌薇在心裡算了一下時間,這是顧菲死前三天錄製的。

    她是九號凌晨出的事,她的姑父一家沒聽見她夜裡出門的聲音,天亮的時候被人發現她穿著單薄的睡衣凍死在村外的水溝旁邊,除了從溝渠上摔下來的擦傷和頭部的撞擊傷,她身上沒有別的傷口。

    因為她之前已經瘋了,這件事最終被警方定義為一起意外事件。

    彌薇看著視頻標註的日期,心頭忐忑。

    這是她拍別人?還是別人通過鏡頭記錄她發瘋的日常生活?但這東西無疑又是很重要的,否則李思彤也不會一直當寶貝似的留著。

    彌薇給自己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終於壯著膽子點開了視頻。

    屏幕上最先出現的是一片灰黃格子,微微有些發皺,像一塊布。然後這塊布移動了一下,露出了大半個房間。彌薇這才看出來這是鏡頭前面站了一個人。

    穿著灰黃格子布衫的人往前走了幾步,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兩隻手像小學生上課似的規規矩矩放在腿上,只是表情有些呆呆的。彌薇足足過了一兩分鐘才反應過來這人就是顧菲,自己倒嚇了一跳。

    彌薇是見過顧菲的照片的,年齡比她略大一些,雖然說不上花容月貌,但也眉清目秀。可眼前這女人乾枯得好像就剩下一副骨頭架子了,巴掌大的臉上顴骨支棱得老高,頭髮亂蓬蓬的擋住半張臉,活像饑荒年間快餓死的災民。

    是她自己在錄製視頻。

    彌薇心想,她是有意的?還是犯了瘋病無意識的擺弄東西?

    顧菲呆坐了一會兒,就聽畫面之外有腳步聲傳來,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帶著口音說了句,「菲菲,吃果子。」

    顧菲仍然兩眼放空的呆坐著,像沒聽到。

    一個身材臃腫的中年婦人端著個不鏽鋼的小盆走了過來,盆子裡放著幾個蘋果,還帶著水珠。這大概就是李思彤說過的那位表姑。

    中年婦人把果盆放在顧菲面前的小桌上,摸摸她的腦袋。

    顧菲呆滯地轉了轉眼珠,盯著果盆看了一會兒,伸手將它撈了起來。盆子裡的蘋果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她也不理會她表姑蹲下到處撿蘋果,自己伸手在盆子上敲了起來,一邊敲一邊五音不全的唱兒歌,「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

    彌薇簡直看傻了,她這是又犯病了?!

    顧菲的表姑大概也被這魔音穿腦一般的兒歌震得招架不住,勉強哄了她幾句就落荒而逃。

    顧菲則翻來覆去的唱小兔子,一邊唱一邊拿手拍著果盆,好像少數民族打手鼓似的。她的聲音倒是很好聽,可惜總忘詞不說,還一句都沒唱到調上。

    唱了幾遍小兔子,又換了小毛驢,顧菲就這麼東一句西一句的自得其樂,直到嗓子都快啞了,這才神神叨叨的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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