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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4:07:49 作者: 猴頭箍
    「她不是說了嗎,光線不好,拍不了。」

    「什麼光線不好,我看她就是裝模作樣,整天繃著臉,真把自己當高嶺之花了!訂好的房間,還非要搞特殊開套房,你看現在幾點了,這麼多人等她一個!」

    「行了,別說了,人家套房是自己付的錢……」

    周清靠在門邊的牆壁上,高跟鞋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地上的紅色地毯,她低著頭,慢悠悠的從煙盒摸了一根煙。

    裡頭還在繼續,周清呼出一口煙,伸手拉著把手不輕不重的,替他們把門關了。

    屋子裡的人瞬間靜默。

    等有人想起來去開門查看,門外已經沒有人影了。

    ……

    周清走出酒店大門,天灰濛濛的下著毛毛雨。

    她穿著一件寬大的細格子薄毛衣,毛毛雨吹在她的毛衣上,像蒙了一層水霧,下身兩條筆直且細的腿被包裹牛仔褲里,頭髮沒有扎,柔軟無神的披在她肩頭。

    周清走的有些累了,站在原地,默默望著灰沉沉略顯壓抑的天,點了一根煙盒裡最後一根煙。

    等抽完煙,她才又繼續朝前走,這條路她走過,她知道前面有一個商店。

    走進商店,透明玻璃里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煙,周清看了一圈,視線垂在一個醜陋的肺部病變圖上。

    她的手不自主的指著它:「這個。」

    走出店門,周清站在門口點燃煙,咬開爆珠,淡淡的薄荷味進入鼻息,這種煙她只抽過那一次。

    『你最想見的人……』

    輕輕的聲音突然像魔咒一樣,在周清耳邊響起,她神色燥郁的深吸了幾口煙。

    餘光里忽然閃過一個黑影,警惕心讓她下意識朝旁邊側讓了一步。

    事實證明,她的直覺沒有出錯。

    那人沒搶到她的手機,又立馬反過身捏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去掰她死死抓著手機的指頭。周清忍著痛,抬腳踢在他骨頭上,男人大概沒想到她的力氣會這麼大,一發狠猛地將人甩在一旁的燈柱上。

    周清摔在地上,脫力的瞬間,鬆了手。

    她趴在地上,隔了幾秒鐘才恢復意識,路人將她扶了起來。周清鬆開好心路人的手,彎下身,一言不發的從地上把煙和打火機撿了起來。

    背脊的痛讓她的動作有些僵硬,她沒什麼表情,撿回東西後,就蹲坐在商店旁的牆邊,剛才用力過猛的手指微微打顫,試了好幾次才順利點燃了煙。

    好像剛才被搶劫的人不是她。

    商店老闆大概看不下去了,在門口詢問她有沒有需要聯繫的朋友,周清搖頭。

    雨勢越來越大,風把雨簾吹到她腳下,打濕了她的鞋和褲腿。周清望著濕漉漉的腳下,攥著手裡的煙盒,她覺得有些冷。

    第一次,這種孤苦無依的感覺洗髓一般,湧進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她抱著膝蓋,把臉埋在裡面,許久,瓢潑大雨順著風打在她身上,她打了個冷戰,抬頭望著人煙稀少的大街,望著暗沉的天……

    周清站起身,走進商店。

    她拿起電話,撥了一串號碼,發抖的手指輕輕落在撥通的按鍵上。

    『嘟——』

    周清靜靜聽著,響到第二聲的時候,電話通了。

    「餵。」

    男人低著嗓,聲音沉沉,帶著沒睡醒時的沙啞。

    周清的手在抖,呼吸也是抖得,可意識反而尤其清醒。

    傅毅:「周清。」

    他喊了她一聲,周清眼睛瞬間紅了。

    她張了張嘴,愣是發不出聲兒來,就這麼僵持了許久,那頭,男人微不可聞的輕嘆了一聲,低沉說:

    「等我。」

    第38章

    周清回酒店洗了個熱水澡, 睡了幾個小時,蒙羅維亞天剛亮,她就套上長裙出了房門。

    酒店有個休息的大廳, 還有吧檯,周清點了一杯雞尾酒找了一個靠窗的位子。這裡能直接看到大門。

    大廳里放著悠揚的英文歌, 周清食指點了點菸灰,眼睛注視著玻璃窗外, 雨幕一層層刷下。

    到賴比瑞亞沒有直飛航班, 傅毅中途得轉兩次機,算起來大概需要二十個小時。如果遇上雷雨,也許會更久。

    周清沒有問他什麼時候來,傅毅沒有問她在什麼地方。

    那句『等我』。

    是他們掛斷電話前,最後一句話。

    *

    大雨直到晚上也沒有停, 周清還坐在窗戶邊, 晚飯的時候,團隊的女助理來找她對後面幾天的日程,順便給她帶了一份意面。

    周清沒有拒絕。

    夜色漸漸深了, 大廳里的人寥寥無幾,除了吧檯喝酒的人, 桌椅區就只有周清一人。

    酒店裡進出的人很難不注意到,這個漂亮白皙的亞洲女人,她始終望著窗外,像一個定格的美妙圖畫。

    蒙羅維亞的夜裡一點, 一個外國男人端著酒杯走到周清對面落了座。

    周清抬頭看了他一眼, 又收回了視線。

    男人非常熱絡的跟她交談,幾分鐘後發現對面的女人依舊無動於衷,他聲量稍稍抬高, 「也許,你應該有點禮貌。」

    周清終於有了反應,她伸手仰頭將杯子剩下的大半雞尾酒都喝了,捏著杯底的手因為用力而隱隱泛白。

    她抬起頭。

    對面的男人見她看來,重新露出笑,但再仔細一看,又發現她看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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